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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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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間,兩人各拆了百餘招,高大的身軀均已掛彩,連戰馬都不支倒地,卻始終分不出勝負。而山峽間也已是傷兵無數,這一場混戰,也難以分辨到底是哪方占了上風。 楚狂在喘息的瞬間,望向四周,心中一凜。他沒有料想到,這群山賊竟有著足以與黑衫軍匹敵的戰力。 同樣的詫異神情,出現在山狼的臉龐上,他扔下刀刃已然翻卷的武器,從背後抽出響箭。當他一有動作,戰況就立即有了變化,那些戰鬥中的山賊們也拋下武器,抽出羽箭,搭弓上弦。 響箭一發,示警。 響箭二發,再示警。 第三支響箭搭在弦上,山狼瞄準了楚狂,所有的人都瞄準了楚狂,氣氛冷凝,就等著那支響箭一發,就能將楚狂萬箭穿心。 即便是他再神勇,也不可能避得過這數百支的羽箭—— 「住手!」山崖上響起一聲嬌呼。 那聲呼喝,讓所有人都僵住,雙方不分敵我,全抬起頭來,錯愕地瞪大眼睛。他們只差沒伸手揉揉雙眼,確定眼前所見的,是不是激戰過久而產生的幻象。 一個嬌小的人兒騎乘一匹栗馬,高立在山崖上,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間,她循著山狼先前奔下來的路徑,策馬奔來。 認出那個不要命的女人,就是自個兒的妻子時,楚狂的心臟幾乎被嚇得停止跳動,他無法呼吸,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路俯衝。 或者,該說是一路摔下來。 舞衣的騎術絕對稱得上精湛,但仍不足以應付陡峭的山壁,她盡力控制馬匹,但滑行不到半路,馬蹄已打滑,一人一馬以驚險的速度摔下山澗。 「舞衣——」巨大的吼叫驚破岑寂,楚狂沖向山崖,臉色蒼白到極點,在妻子摔落堅硬的地面前,及時趕到。 他伸出雙臂,飛身撲往岩壁,牢牢抱住舞衣下墜的身子。劇烈的摩擦,在他臂膀、胸膛上都擦出傷痕,鮮血從傷口湧出,迅速濡濕衣衫。 她雖沒摔疼,但一顆腦袋被這趟驚險旅程震得七葷八素,眼前金星亂冒,胃中酸水直冒,幾乎就要當場嘔吐。 半晌之後,當她稍微鎮定下來時,可怕的咆哮聲響起。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楚狂吼叫著,克制著抓住她用力搖晃的衝動。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懷著身孕啊!竟還敢用那種速度策馬俯衝。方才要是稍有個閃失,或是他沒接住她,只怕她跟孩子都已一命嗚呼了。 老天,他肯定會被她嚇得減少好幾年的壽命! 「誰教你要瞞著我出兵。」舞衣抬起小臉,瞪著那張憤怒俊臉。她也知道,自己的舉止有多冒險,但是當她看見山狼的響箭已瞄準楚狂,她腦子就瞬間失去功能,當她再回過神來時,已連人帶馬一股腦兒地往下沖去。 謝天謝地,讓她趕上了。要是再慢個一步,山狼手中的響箭一發,楚狂非成刺蝟不可。 確認她平安無事後,他把她往後推,轉身又想去作戰。「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他吩咐。 舞衣卻拒絕被漠視,嬌小的身子甩開上前的士兵,又奔到丈夫面前。「別想甩開我!」她吼叫著,用食指戳他的胸膛。 「帶她走。」 「不!」她雙手插腰,瞪著那些人,看看哪個傢伙敢碰她。 「你只是個女人。」在戰場上,她只是個累贅! 「我是你的妻子,該站在你身邊,而不是背後。」她高聲說道,卻發現楚狂的臉正在她眼前晃啊晃,連波的暈眩,讓她好不舒服。 「我說過,不許你插手。」他對著那張倔強的臉兒咆哮,視線瞄見她手臂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時,聲量再度拔高。「你受傷了!」他指控地說道。 她不當一回事,甚至沒偏頭去察看傷口。 「我不能看你濫殺無辜。」舞衣忍著暈眩感,打起精神面對暴跳如雷的丈夫。 楚狂深吸一口氣,考慮是否該當場掐死她。 「他們不是無辜的。」她不要命的跑來,就是為了聲明這些山賊的無辜。 「你有證據嗎?」她問。 「他們殺了虎帳的弟兄,還擄走卿卿!」 「未必是他們做的。」 舞衣的堅持,讓楚狂更為光火。 「你還要維護那個男人到什麼時候?!」他瞪著她,面目猙獰。 她愣了一下,視線轉向山狼,再慢吞吞地掉回來。等等,她沒聽錯吧?楚狂不是在氣憤她干預戰事,而是在氣她護著山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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