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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楚狂想了一會兒,接著點頭。「從哪裡看出來的?」

  他十歲才被楚家收養,矯健的身手,讓他立刻被朝中武將相中,招攬入軍。以往在軍中,有秦不換處理文書軍務。到方府後,他總要舞衣念書給他聽,一來是愛聽她嬌脆的聲音,二來,是他其實目不識丁。

  舞衣抬起頭,清澈的眼兒眨動著。

  「記得我初次搬簡冊給你過目,你看得不耐,要我去張羅酒菜的事嗎?」她問道,仰頭看著他。

  楚狂實在太高大,這種姿勢讓她頸子好酸。她伸出手,將他拉回繡榻上,軟軟的身子偎進他懷裡,找到最熟悉的位子,舒服地窩著。

  「記得。」低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我再度回到書房時,你面前堆滿了書。」

  他再度點頭。

  舞衣深吸一口氣,才又開口。

  「那些全不是賬冊,而是×書。春步故意到藏書樓裡,把禁書全搬了來,而你卻沒有發現。」春步這麼做,是暗諷楚狂不想看簡冊,那就只配看這些×書,卻意外的讓舞衣知悉他的秘密。

  為了這樁惡作劇,她懲罰春步,要小丫鬟頂著水盆,罰站了三個時辰,還要小丫鬟保守秘密,不可以對外聲張。

  今日,大概是想彌補先前的惡意,春步才會冒險上前,想替楚狂解圍。

  「看來,我跟×書似乎很有緣。」他淡淡地說道,嘴角微揚。

  那輕鬆的語氣,讓舞衣抬起頭來。她眨著眼睛,詫異地瞪著他。

  「你不生氣?」她低聲地問,伸手覆在他胸前。她原本以為,他會好憤怒、好難過,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正要安慰他呢!

  楚狂搖頭。

  「為什麼?」

  「不需要生氣。」

  「喔?」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宏大量了?

  薄唇一扯,露出猙獰的笑。「出兵剿了他的城時,我會很享受的。」南陵王羞辱了他,就必須付出代價。

  「不行!」她倒抽一口氣,連忙喊道。這男人,竟然出兵去報仇,那南陵王好歹是個皇親國戚啊!

  舞衣完全忘了,她剛剛才把那個皇親國戚打得哭爹喊娘。

  他瞪了她一眼,不準備退讓。「這是男人的事。」

  「你又想吃黃瓜了?」她雙手插腰,質問著丈夫。

  濃眉立刻皺了起來,想起先前的折磨,他全身血液都涼了。

  舞衣繼續勸說:「不出兵,一樣可以報仇,把這件事交給我,好嗎?」

  她軟言軟語地勸著,心裡猜想著,往後的日子裡,只怕她三不五時就要軟硬兼施,打消他那股想打仗的野蠻念頭。

  他冷哼一聲,也不知是同意了,還是不以為然。

  她戳著他的胸膛,懲罰他的態度,但他的胸膛好硬,戳得她食指發疼。難道他全身上下,都像鋼鐵般堅硬嗎?

  「從前,我不知道男人能這麼堅硬。」她刻意轉移話題,小手溜到他的背後,調皮地往下摸去,享受妻子特有的權利。

  他的手也伸來,在她的粉臀上摸了一把。「我也不知道,女人能這麼柔軟。」

  舞衣輕叫一聲,連忙推開他。

  「你——你——」她的臉兒燙紅,咬著唇瞪他。

  「女人能做,男人也能。公平,記得嗎?這是你的遊戲。」他揚起濃眉,看著她又羞又怒。

  可惡!他學得太好,立刻將兵法用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甚至沒辦法罵他。

  舞衣嘟著唇,想要下床。但挪不到幾寸,腰間一緊,又讓楚狂拖回懷裡了。

  「後悔選了我這個不識字的男人嗎?」他靠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南陵王說對了一些事,跟她的知書達禮相較,他的確像個蠻子。

  她緩慢轉過身,筆直地望進那雙黑眸裡。他的眼神裡,有某種慎重,讓她感動得想哭。

  他不在意羞辱,卻在意她的回答嗎?原來,他是這麼的在乎她。

  舞衣抬起手,輕撫著那如刀鑿劍刻的眉目,輕輕開口。

  「是啊,你不識字呢!」清澈的眼裡,跳躍著調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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