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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守門人收下名帖,囑咐小廝快去通報。

  來客的名銜,讓楚狂眯起黑眸,他先前在錦繡城,曾經聽旁人提起過。

  「這人來做什麼?」走出書房時,他臭著一張臉問舞衣。

  她眨了眨眼兒。「春步說,南陵王是來送賀禮的。」她牽著他的手,往大廳走去。

  是有誰跟他說過南陵王的事嗎?怎麼才聽見名號,他的臉就冷下來了?活像跟南陵王有著深仇大恨似的。

  跟在兩人身後的香姨嘀咕著:「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

  「香姨,別說了。」

  織姨也答腔。「只怕送禮只是藉口,那王爺怕是聽見舞衣嫁給城主,心有不甘,想來瞧瞧,娶了舞衣的,是什麼人物。」打從楚狂在錦繡城英雄救美後,織姨就立刻倒戈,一顆心全向著他了。

  南陵王貴為皇親國戚,的確比楚狂更適合當舞衣的夫婿,偏偏舞衣執意要嫁楚狂,娘子軍們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好在日久見人心,幾個月下來,楚狂的表現,自動讓反對的聲浪消弭於無形。

  撤去他霸道的脾氣不提,明眼人可都瞧得出來,他對舞衣有多寵愛呢!

  「別來府裡惹麻煩就好了。」喜姨淡淡地說道,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頭。

  舞衣瞪大眼睛,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南陵王的到來,又會讓喜姨重申反對立場。這陣子,不知是因為她懷了身孕,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喜姨不再嚴正反對這樁婚事。就連對楚狂的冷言冷語,也減少許多。

  她多看了喜姨兩眼,老覺得這位阿姨,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態度不再那麼冷若冰霜,就連眉宇之間,也添了幾分淡淡的柔和。

  「雪姨呢?」她問道,決心找個時間,私下再跟喜姨聊聊。

  「已經去大廳了,替你先應付那位風流王爺。」

  「我寧可回書房去。」楚狂不耐地說道,壓根兒不想見南陵王。

  舞衣挑眉。「你要我自個兒去見他?」她噙著笑問,偏頭睨著他。

  「不准!」他立刻回答,瞪了她一眼。

  「那你是答應陪我去會客了?」她瞅著他,牽住他的大手不放,非要將他拉往大廳。她也不想見南陵王,但來者是客,況且又是個貴客,總不能失了禮數。

  楚狂皺起眉頭,沒再堅持回書房,任那軟嫩的小手,牽著他走向大廳。不知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再說,他也不願意,讓舞衣跟那個勞什子王爺單獨見面。

  大廳裡,南陵王端著茶碗,輕啜香茗。

  南陵王是個俊美風流的男人,有著修長的眉跟修長的指,一雙漂亮的眼睛往上微揚。他穿著一襲絲綢長衫,腰間系著金玉環佩,手中還握著一柄絲絹扇,上頭可是前朝名家的墨蹟,堪稱無價之寶。

  他俊美得陰柔,雖比秦不換略遜一籌,但也堪稱少見的美男子。身世、財富、權勢、樣貌,都屬皇族第一的他,對天下女子不屑一顧,唯獨鍾情舞衣。

  打從舞衣及笄,南陵王就勤跑浣紗城,誓言非娶舞衣不可。天下人都以為,浣紗城就要跟皇族結成親家,哪裡知道,半路殺出楚狂這個程咬金,硬是娶走了美嬌娘。

  一群人走入大廳時,雪姨正為南陵工沏茶。見他們到來,雪姨露出釋然的笑,似乎應付得很吃力。

  「王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舞衣走上前去,斂裙為禮,在裙擺下偷踢楚狂。他卻不理會,仍是倨傲地站著,冷著一張臉,毫不禮貌地瞪著南陵王。

  「再辛苦也沒用,本王來得遲了。」南陵王歎了一口氣,視線在舞衣身上轉了一圈,很是惋惜。

  真是難得,嫁為人婦的舞衣,仍是美得傾國傾城,如畫的眉目間比以往更加迷人。可惜了,這麼個絕色美人,竟給別人占去了。

  他的視線,往旁一挪,掉往楚狂身上,打量了幾眼,又收了回來,上揚的雙目中閃爍著某種光芒。

  「這位想必就是楚將軍了。」南陵王又啜了口茶,沒有站起來的意思。「我曾聽皇上提起,楚將軍出身草莽,驍勇過人,簡直跟蠻族無異。」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笑。

  楚狂眯起眼睛,聽出這人表面恭維,其實話裡帶刀,暗諷他野蠻。

  「當年大戰,你躲在自家屋裡不敢出來,也難怪你只能聽說,沒辦法親眼瞧瞧,我跟蠻族到底有多相像。」他猙獰地一笑,在朝廷裡已見多了這種人,出嘴不出力,不把百姓的命當一回事,眼裡永遠只有自身利益。

  舞衣又伸出腿兒,在裙擺下踢他。

  「你踢我幹麼?」他轉頭瞪她,不耐地說道。

  她翻翻白眼,收回腿兒。「沒事。」她訕訕地說。

  她放棄了!要這兩人和平共處,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南陵王存心來挑釁,楚狂性烈如火,哪裡可能悶不吭聲的任人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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