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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要隱私吧!」

  「我們還是看得到。」

  「但至少聽不到!」舞衣用吼的。

  數十隻眼睛盯著他們,因為聽不見,所以愈靠愈近,實在很想聽聽,兩人到底在討論些什麼。

  「你們不要再跟來了。」舞衣轉頭警告著,柳眉蹙得緊緊的,十分不高興。

  「才沒有。」男女雙方,難得達成共識。

  楚狂站在一株樹下,雙手插腰,等著她開口。

  「這些人必須受罰。」舞衣開門見山地說道,仰頭看著他,刻意去忽略背後的竊竊私語。

  「為什麼?」他挑眉問道。

  「公平,記得嗎?城內的規矩,誰都必須遵守,他們既然毀損貨物,就必須受罰。」她極有耐心地解釋,知道他不是一味護短的愚昧領袖。

  楚狂眯起眼睛,半晌之後才點頭。

  「交由你處理就行了。」

  「他們不服我,我希望由楚將軍開口,否則就只能由我動用軍令狀。」舞衣嚴肅地說道,她不能為了這些男人,就壞了浣紗城內的規矩。

  他勾起嘴角。「他們服從的不是軍令狀,是因為軍令狀代表我,他們才服從。」這個小女人,比他想像的還要天真。

  「意思是,他們只服從你?」

  楚狂點頭。

  她咬著紅唇,小臉上都是懊惱。無人號令得了黑衫軍,這些男人在府內豈不成了脫韁野馬?!她拿了軍令狀,又有什麼用?

  他先是回頭看看那票竭力想偷聽,卻又聽不出什麼名堂的男女,再低頭看著舞衣。看樣子,她很為這件事頭疼。

  黝暗的視線從緊皺的柳眉,滑到被貝齒輕咬的紅唇,黑眸裡閃過一絲笑意,以及更炙熱濃烈的光芒。

  「要讓他們服從你手中的軍令狀,方法只有一個。」楚狂開口道。

  「什麼方法?」舞衣詫異地問。不會吧,他竟比她早想出法子?

  「我們成親。」他低頭,逼視她瞪得圓圓的眼兒,補上附注。

  「馬上。」

  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她就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

  舞衣瞪著房中的龍鳳紅燭,聰明的腦子,難得的亂了緒。她穿著大紅嫁衣,頭戴鳳冠,坐在床沿。

  這裡是她的閨房,但今晚這兒被佈置成新房,到處掛滿紅綢,顯得喜氣洋洋。

  燭火跳躍,她握緊絲裙,忍不住看向門口。

  雖然是倉卒成親,但徐香神通廣大,知道兩人肯定會成親,早將一切籌備妥當,在幾個時辰內,辦出一場隆重的婚禮,讓整座浣紗城都沉浸在喜氣中。

  舞衣深呼吸,穩住心跳,不斷告訴自己別緊張。

  楚狂說,成為他的妻子後,黑衫軍才會對她效忠,她有權能指揮這些男人,那張軍令狀才不會變成廢紙。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只是她壓根兒沒想到,他會堅持在今晚成親,逼著她非要立刻嫁給他不可。

  為了維持城內秩序,也因為他的霸道,她不得不點頭。

  剛成為楚狂的妻子,黑衫軍的態度全不同了。兩人拜堂時,數百名高大男人站在大廳外觀禮,之後嚴肅地單膝跪下,對舞衣宣誓效忠。

  那些偷吃糖醃桂花的男人,全被罰著不許參加婚宴,連夜啟程去浣紗隴搖桂花,沒搖到一定的數量,就不許回來。但男人受了罰,女人們卻還是不開心。

  沒錯,氣是出了,但是舞衣小姐卻也嫁給楚狂,她們全皺著眉頭,覺得這筆交易不論怎麼算,她們都是虧大了。

  沒聽見腳步聲,門卻被推開,床邊的舞衣嚇得跳起來。

  楚狂走進屋裡,挑眉看著她。

  「怎麼不坐著?」她一雙眼兒瞠得大大的,瞪著他瞧,活像是頭警戒的小動物,等他一有動作,她就準備逃走。

  「呃,好。」她小聲回答,挑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坐下。

  她的手心不斷冒汗,胸中小鹿亂撞。跟他獨處時,她老是這麼緊張,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讓她雙頰燙紅、手足無措。而今晚他的雙眸似乎更亮、更熱。

  舞衣低著頭,捏緊絲裙,想起前陣子偷看的禁書。

  呃,他、他真的會那樣對她嗎?會那麼親昵地撫摸她、擺佈她?她好不安,卻也偷偷好奇著——

  楚狂瞥向桌面,看著滿桌好菜,她的筷子還是乾淨的,根本不曾動過。

  「還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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