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馴漢記(上) >


  秋意搖頭,神態頗為自豪。這群人討厭得很,但看在這人長得這么俊俏,她勉為其難地回答:「不,這裙鞋根本沒賣。」

  秦不換挑眉,更感興趣。

  「沒賣?」

  「西川織署也屬於浣紗城產業,織工們當初做這衣裙,就是為了獻給小姐,被買去的是試作品,可比不上小姐穿的。」春步答腔。

  舞衣搖頭,輕聲制止。「春步,別胡說。」這要傳出去,可是藐視皇家的大罪啊!

  秦不換笑得更迷人,是知道浣紗城富庶,可他沒想到,竟是富庶到這等地步。光是方舞衣的一條絲裙,就教他心頭狂跳,比看見金山銀山更興奮。

  看來,楚狂跟方舞衣成親後,黑衫軍絕對是吃香喝辣,衣食無虞,再也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趁著討論衣裙的時候,織姨奔進大廳,把鷹帳的賬主踹下枕頭,慎重地抱起枕頭,無限憐惜地又拍又吹,還洩憤地踹了半夢半醒的鷹帳帳主一腳。

  「這織錦枕連舞衣都捨不得用,你竟拿來睡?!」她氣呼呼地說道,又補上一腳。

  鷹帳帳主迷迷糊糊,又挨了一腳,坐在原地困惑地揉著頭,接著不敵周公召喚,兩手一攤,大剌刺地倒回地上,如雷般的鼾聲再度響起。

  舞衣沒能去阻止織姨的「暴行」,她的視線被楚狂鎖住,像被凍在原地似的,絲毫動彈不得。擱在絲裙上的小手,此刻捏得更緊。

  楚狂看著她,嚴酷的五官上看不出表情。他是天生的領袖,不怒而威,連沉默也能讓人震懾。

  廳口廳內的人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望著他。沉默更濃重了些,眾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靜得連細針落地也聽得見。

  半晌之後,低沉渾厚的嗓音才響起。

  「你是方舞衣。」他問,視線仍沒移開。

  「我是。」她點頭,在他毫不掩飾的注視下,只覺得粉頰燙紅。

  「方肆呢?」

  「家兄兩旬前去世了。」她垂下頭,露出襖子下些許粉嫩的頸項,刻意避開他的注視。

  她可以面對任何人,甚至面對當今皇上,都能面不改色。但在他的目光下,冷靜煙消雲散,她只覺得心兒怦怦亂跳,緊張極了。

  剃銳的劍眉揚起,獵鷹般的視線由她的鈿翠,掃視到衣襖、絲裙,跟那雙百獸鞋。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光亮。

  「喪家能穿得這么華麗?」他問道,神色不動。

  雪姨踏入大廳,面對眾人,主動說明。

  「城主病危時交代,死後不許喪禁,最好能拖延到黑衫軍抵達,免得這段時間裡,惹來盜匪垂涎。」她解釋道。

  「也是,以剛剛的情況看來,我們若沒有及時趕到,浣紗城的情況堪慮。」秦不換插嘴,從袖子裡取出摺扇,慢條斯理地扇著,一雙桃花眼望著舞衣。

  春步張開嘴,想為浣紗城說幾句話,卻看見舞衣輕輕搖頭,示意她噤聲。她嘟起唇,咽下滿腹牢騷,小臉皺成一團,站在一旁生悶氣。

  舞衣斂裙,彎腰福身,模樣溫馴有禮,低垂的眼兒卻閃著些許笑意。「舞衣代表浣紗城民,謝過楚將軍與諸位搭救。」

  清脆的聲音傳進男人們的耳裡,讓他們如沐春風,嘴角含笑。被一個絕代美人福身謝恩,自然令人心情愉快。

  楚狂是唯一沒有微笑的人,打從舞衣出現,他就面無表情,只有從鬆開的濃眉,猜得出他並非心情惡劣。

  「我一旬前才收到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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