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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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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家的貨縱然進得多,但是該出貨的,老早都已經出貨了,要是尚未出貨的,也老早被商家訂走,有的商家就算捧著銀兩來求,也拿不到貨,怎麼可能再擠出糧草,供應給軍隊。 「曹兄言重了。」夏侯寅淡淡一笑。「會有辦法解決的。」 「是有辦法。」柔軟的嗓音再度響起。 畫眉倚著丈夫,眼波柔柔,輕聲說道:「嶺南地區,米糧一年可有三獲,前些日子虎爺才跟南方商隊談妥,將嶺南米糧往北運。按照估算,第三期的米糧已可出糧,若再以舟車兼程趕運到北方,應該來得及。」 在尋常商家,女人總是鎖在深閨,不許抛頭露面、不許多嘴多舌,更不許參與商事。 放眼鳳城之內,只有畫眉是個異數,夏侯寅給妻子的權力,是遠多於其他丈夫願意給予的。他不但讓她參與商事、願意傾聽她的意見,甚至就連出入應酬,也與她形影不離。 那雙深斂的黑眸,深深注視著妻子,薄唇上笑意更深。 「這倒是個好辦法。」他贊許的點頭。「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除前線缺糧之急。」 曹允雙眼大亮,猛地跳起來,打翻了桌上的銀耳紅棗湯。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畫眉淺笑,眼睫輕眨。「虎爺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曹軍爺,糧草幾日之內就會送達前線,絕不食言。一會兒,畫眉會先請管事的開倉,撥出五車糧草,先行替曹軍爺您運上,讓兄弟們墊墊肚子。」 曹允簡直難以置信,他在屋子裡大步兜著圈子,心裡既高興又感激,半晌之後才停下腳步,收斂激動的情緒,慎重嚴肅的看著夏侯寅。 「夏侯,多謝了。」 「該道謝的是我。」夏侯寅說道。「是曹兄在前線奮戰,守住北方戰線,夏侯一家與整座鳳城,乃至於整個南國的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這是軍人之職!」 「那麼,我這個百姓,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曹允大喝一聲。 「好!夏侯不愧是夏侯,這份恩情我曹允沒齒難忘。」他重重的往胸口一拍。「往後,兄弟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曹允必赴湯蹈火、義不容辭!」他抱拳擊掌,星目晶亮、聲若洪鐘。「我這就趕回前線備戰,告辭!」說完,他轉身便要走。 「軍爺慢走。」畫眉開口提醒。「請別忘了您的藥啊!」 「啊,瞧我這記性!」曹允摸著腦袋,又退了回來,尷尬的笑了笑,抱起桌上的藥包。「多謝嫂子。」道謝之後,他兜著藥包,大步往外走去。 畫眉站在議事廳內,透過鏤空圓窗,看著曹允逐漸走遠的背影,紅潤嘴角的笑意漸漸褪去。 她輕輕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強健有力的雙臂,環繞著她的纖腰,用的力道輕而溫柔,從後方將她攬入懷中。 夏侯寅抱著妻子,靠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句:「心疼嗎?」 畫眉點點頭,偎靠著丈夫的心口,知道就算不言不語,他也總能夠明白,她心裡的思緒。 五千兵馬三個月的糧草,當然不是區區六百多兩能買下的;而她還提出主意,由南方運送米糧,直達北方戰線。如此一來,糧行別說是賺上一分一毛了,反倒還得賠上為數可觀的銀兩。 但,她不惋惜米糧、不在乎盈虧,只心疼那些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卻饑腸轆轆,等不到糧草的士兵們。 「我們盡力了。」夏侯寅抱著妻子,輕聲安慰。夫妻多年,他太瞭解她,知道她的心腸比誰都軟。 畫眉再度歎息,注視著窗櫺之外,隱約可見的秋季晴空。 「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天下太平呢?」 身後的男人沉默不語,只是收緊雙臂,將她環抱得更緊更緊,圈抱在他的心口,那處最安全的地方。 入秋後,夜涼如水。 糧行的燈光早滅了,大門被密密實實的掩上,糧行後的深宅廳堂,也被僕人們掩了燈火。 夏侯府內外隨著夜深,逐漸靜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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