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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在眾人的注目下,夏侯寅撩袍起身,先對眾人拱手一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妻子一眼,這才噙著微笑舉步離席,修長的身影在眾人注視下,走出廳門,入了回廊,消失在轉角處。

  大廳裡頭喧鬧不休,勸酒聲不斷傳來,他走到回廊盡頭,穿過庭院,直走到府邸深處,才逐漸聽不見喧嘩聲。

  府邸之內,庭院深深,在梅園不遠處,一處花繁葉茂,原本無人居住的雅致院落,被佈置得喜氣洋洋,懸掛在門廊的大紅燈籠,在濛濛的月色下,散發著紅色的光暈。

  夏侯寅走到門前,推門入室。

  室內也是一片喜紅,窗上貼著雙喜,桌上燒著龍鳳雙燭,花廳裡垂掛繡花紅幔,再往內走去,看見的則是端坐在大紅錦褥上,穿著嫁裳、頭蓋紅紗喜帕的少女。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坐在床榻邊緣的少女,緊張得全身一震。

  夏侯寅走到桌邊,不再往前,只是站在原處。他沉默了半晌,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道:「拿下喜帕。」

  董潔怯生生的伸手,拉下紅紗喜帕,一張清麗的容顏,被燭光照映格外惹人憐。她眨著眸子,雙手無意識的絞著喜帕,眼裡充滿不安,卻還逞強著,要擠出笑容。

  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了。

  除了不安,那張清麗的臉兒,還有掩不住的緊張,以及疲倦。看得出來,這幾天幾夜來,她肯定是寢食難安,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

  夏侯寅淡然一笑,再度開口。

  「夜深了,睡吧!」

  像是被他的話嚇著似的,她的身子又是一震,小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大眼裡滿是驚慌彷徨。

  「是。」她小小聲的回答,接著深吸一口氣,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夏侯寅面前,伸出顫抖的小手,就要去解夏侯寅的衣扣。

  小手還沒碰著衣扣,他就退了一步。

  「等等。」

  她真的要哭了。

  「虎爺,我、我……我哪裡做錯了嗎?」

  「你沒有錯。」

  「那……虎爺,我……」

  夏侯寅注視著她,聲音雖然和緩清晰,卻格外堅定。

  「你只是誤會了。」他徐聲說道。「董姑娘,這只是權宜之計,今日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畫眉會這麼做,是想要救你一命,先將你安置在府裡,等時機成熟,再送你跟家人離開鳳城。」

  清麗的小臉上,有著震驚、詫異,以及感激。

  「那我……那我……那我應該做什麼?」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報。

  「現在,你只需做一件事。」

  「什麼事?」不論赴湯蹈火,她都願意!

  夏侯寅收斂笑意,沈聲說道:「早些睡。」

  說完,留下發愣的少女,他轉身走出臥房,逕自穿過花廳,筆直的走出了喜氣洋洋的院落,還無聲無息的關上了門,修長的身影穿過月下花影,踏在青石地的腳步,沒有半點聲息。

  才剛走出院落,他就瞧見,梅樹下頭那個嬌小的身影。

  月光之下,梅影稀疏,畫眉一臉笑吟吟,柔亮的雙眸裡,有著藏不住的笑意,跟先前在宴席上刻意收斂的調皮慧黠。

  「你怎麼不再待久一些?」她笑著問。

  夏侯寅停步,挑眉。

  「怕有人會在外頭喝多了醋,酸壞了身子。」

  她臉兒一紅,輕哼了一聲。

  「你真要了她也無妨,」她略微一頓,粉頰更嬌紅。「我……只是怕你會弄痛了她。」

  他的眼裡有著笑意,想起了八年前,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那晚,他縱然溫柔小心,還是弄疼了嬌嫩的她,而她淚汪汪的,也不敢開口喊疼,咬著唇瓣強忍著,直到他耐心的吻著、哄著、誘著,揉撚著她最軟潤的花蒂,才讓她逐漸忘卻了疼,在他身下輕喘嬌吟……

  「這麼多年來,我從未疏於練習,技術肯定也有進步了吧?」他半眯起眼,黑眸裡眸光幽亮,表情認真的問道。

  畫眉輕咬著唇瓣,梅影下的臉兒,婉約之中還有著三分俏。

  「那,你不如真收了她吧!」

  夏侯寅挑眉。

  「真的可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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