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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媽的,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他氣怒交加的質問,一手扯住林傑的領子,猛地把他抓到眼前,用力的搖晃。「給我解釋清楚!」

  「好好好好……」被晃得頭昏眼花的林傑,差點要吐出剛吃下的午餐。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平伸,試圖安撫這個大傢伙。「我說、我說,我現在就解釋給你聽。」

  熊鎮東瞪著他。

  「呃,可以先讓我站著嗎?我不習慣懸空說話。」林傑提出要求。

  巨掌一松,林傑雙腳一落地,立刻閃到五公尺外,就怕又被逮回去,像塊臘肉似的,吊在半空搖啊搖。

  「說!」

  炸雷似的聲音響起。

  林傑先拍拍胸口,才看著熊鎮東,慢條斯理的宣佈。

  「熊隊長,八月二十九號那天,希爾頓飯店的1522號房裡,不只有宜靜跟我們隊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他很好心的補充解說。「那天,我們整隊十幾個人,全待在裡頭,監聽樓下一樁軍火交易的進行。」

  熊鎮東的臉色一僵。

  「這一切都有辦案記錄可查。」厲大功徐聲說道。

  「為了掩人耳目,我們才會分批進飯店。」阿華分析著。「熊隊長,你沒有看完全部的監視記錄吧?所以才會只看見,宜靜跟隊長一同進房間的畫面。」

  沒錯!

  他是沒看完全部的監視記錄。他只看見,宜靜跟厲大功走進房間,就氣得沒了理智,當場沖回家,對著宜靜咆哮怒駡,甚至衝動的要求離婚……

  「既然是辦案,那她當初為什麼沒告訴我?」他握緊拳頭。

  林傑聳肩。

  「因為,你相信眼見為憑啊!」

  會議室內,再度陷入沉默,只聽得到熊鎮東粗重的呼吸。他抬起頭來,環顧每個人,看見一張又一張充滿同情的表情。

  有生以來,他未曾從別人的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惱羞成怒的他,怒瞪著所有人,大聲咆哮著。

  「現在是怎樣?你們的意思是什麼?」他又吼又嚷,掩飾心裡的焦慮與不安。「難道,我搞錯了嗎?是我搞錯了嗎?」

  大夥兒都選擇保持沉默,只有以冷酷無情聞名於黑白兩道的飛鷹副隊長江震,難得開了口。

  「對。」

  那個字,像是銳利的刀子,重重捅進熊鎮東的心窩。

  暈眩襲來,他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一句驚天動地,簡直像是野獸踩到捕獸夾時所發出的絕望哀嚎,頓時響徹雲霄。

  「宜靜!」

  寒流壓境,氣溫不到十度。

  烏雲盤據不散,大雨嘩啦啦的直下,從清晨下到午後,仍沒有要停的跡象。雨水落在肌膚上,冷得椎心刺骨。

  這種鬼天氣,最是適合負荊請罪!

  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熊鎮東雖然脾氣暴躁、頭腦簡單,但是一發現自己犯了大錯,還能立刻做出正確判斷,決定低頭道歉。

  於是,飛鷹總部的臺階前,一大清早就出現了龐大的「路障」,每個人踏進總部前,都會多瞧上一眼,有的同情、有的不以為然,有的還會丟下幾聲冷笑。

  所有反應,熊鎮東都照單全收。

  風瀟瀟、雨濛濛,他跪在飛鷹總部前,一動也不動,乖乖的懺悔。

  弄清楚來龍去脈,知道誤會宜靜後,他簡直想掐死自己。只是,在懲罰自己之前,更重要的是,他得去道歉──他得去求宜靜原諒才行!

  冷雨一陣又一陣,淋得他全身濕透,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在這種冷風冷雨裡,跪上一整天,肯定也會受不了。

  但是,他忍著、受著,跪在原地,就是不起來。

  熊鎮東心裡有數:他該罰!

  刺骨的寒冷,倒是讓他的腦子清楚許多。有生以來,他首度願意承認,自個兒嫉妒厲大功。

  就因為嫉妒,當他在婚前聽見,厲大功與宜靜之間,曾有情愫的傳言,才會格外的介意。他很想問她,那些傳言,是否都屬實?對她來說,他是不是只是顆煙霧彈?

  偏偏,他又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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