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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喔,」他恍然大悟。「可以睡,不能說嗎?」

  「你、你你無恥!」她作夢都想不到,這種羞人的事是能掛在嘴邊,大剌剌談論的。這個可惡的王八蛋,竟然得了便宜還嚷嚷。

  「這是你逼我的。」他無奈的雙手一攤。

  「我哪有?」

  「你要是不逃走,我就不會抱著你睡,更不會知道,你又香又軟,抱起來很舒服這件——」

  秋霜氣得跳起來,咚咚咚的跑過去,抬腳就往他身上猛踹,那些大家閨秀的禮儀,全被氣得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閉嘴!」

  她猛的一踹,纖纖的足兒卻被他輕易握住,沒能造成半點傷害。

  「好好好,冷靜點,我不說就是了。」徐厚握著她的腳兒,一臉同情的望著,那張氣紅的小臉。「看來,你真的沒睡好,火氣才會這麼大。沒關係的,久了你就會習慣的。」

  看著那張大臉上,浮現體恤的神情,秋霜卻覺得心裡一涼。

  雖然,兩人還相識不久,但是這番交手下來,她已經完全清楚,這傢伙貌似粗獷不拘,實際上心中狡詐的性子。

  所以,當他臉上流露出體恤時,她非但不覺得被安慰,反倒開始提心吊膽。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急急逼問,頭皮陣陣發麻。

  此時此刻徐厚臉上的表情,簡直堪稱是無辜的典範。「這一路到京城,我都得抱著你睡啊!」

  「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許再抱著我睡!」她臉色慘白,極力反對。

  「唉,我也不願意!」他好無辜的說。「但是,我這個粗人腦袋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為了防止你逃跑,就只能一路都抱著你睡了。」

  在秋霜氣得發暈的視線下,徐厚抬起頭來,咧嘴露出笑容。

  「不過,真是幸好。」他對著她笑。「反正,你也習慣跟貓睡,不是嗎?」

  從江南到京城,主要分作水路與陸路。

  水路指的是,當年由京城嚴家少主出資主持,與各省各縣連同朝廷,花費無數銀兩與人力,開鑿出的大運河。

  這條大運河連接江南與京城,開鑿時困難重重,甚至無數次遭遇匪徒侵擾,都是嚴家少主盡心盡力,才能次次化險為夷,讓運河順利開鑿啟用,使得南北貨運便利,更讓運河兩岸商業繁茂,造福無數百姓。

  走大運河就必須搭船,運河上有嚴家商船,在運貨的同時,也兼而管理,尋常的鏢運若非貨品怕潮,通常都會走水路,一來便捷,二來也輕鬆。

  陸路所指的,則是京城與南方之間,因為前幾代天子巡視江南,而開通的一條大路,也稱官道。

  官道平坦寬直,往來的行人車輛也多,客棧驛店更不少,但遇上雨季時難免泥濘難行,有時候崩山路斷,商賈行人們都會被困,只能徒勞望路興歎。

  而徐厚選擇的,不是水路,也不是陸路。

  因為夜明珠價值連城,一旦離開湖州城後,必定引來賊人覬覦,不論是運河或是官道上,肯定都藏有人馬,老早就摩拳擦掌,準備要來劫鏢。

  要是他一個人走鏢,那也就算了,只消快馬疾馳,不論再坎坷險峻的山路小徑,他都走得輕輕鬆松、如履平地。

  問題是,相爺的吩咐是,跟夜明珠一起離開白府的人,都得一併帶回京城。帶著這個嬌嫩的小女人,他就必須另辟途徑,找條既平穩又安全的路子,才能儘量縮短時間,將她和夜明珠都交到相爺手裡。

  幸好,他南北走鏢的次數,老早數都數不清了,要找出一條適合的道路來,根本難不倒他。

  倒是被拖著一塊兒上路,逃不走、氣不過的秋霜,雖然有篷車可搭,還稱得上是舒適,但是一路上再也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徐厚的逗弄戲耍,每次都激得她火冒三丈,又氣又跳,恨不得掐住他粗厚的脖子,用最積極的行動,阻止他那張大嘴,繼續說出那些氣人的話語。

  無奈,面對武功高強的他,她這個弱女子的攻擊,根本無法造成危害,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出糗。

  更過分的是,每天到了夜裡,這個王八蛋還絲毫懶得掩飾,能抱著她睡覺的愉快,每晚都樂呵呵的,有幾次甚至還讓她聽見,他愉快的在哼歌!

  有了先前的教訓,秋霜再也不敢鬆懈精神。

  就算是白天再累,晚上非要被囚困在他懷裡時,她也會先用毛毯把自己裹緊,縱然不能逃離他的體溫與氣息,但是最起碼還能阻止自己,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不會再伸手亂摸,給了他取笑的機會。

  不過,打從離開湖州城起算來,也經過了十多天,這些日子裡面,她雖然不給他好臉色,但是只要是他獵來或買來的食物,她可是頓頓都沒少吃過。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同理可證,她也不會笨到,放著送到面前的食物不吃,讓自個兒餓著肚子。

  畢竟,她還沒死心。

  秋霜還是要逃,只是她很聰明的,靜靜在等待時機。

  雖然是再堅固的銅牆鐵壁,也總會尋得到縫兒可以透風。即便徐厚再謹慎、再敏銳,但是他總會有疏忽或疲累的時候,只要她能在那時覷得機會,逃走的希望就大了。

  只不過,秋霜也明白,她遇上了個艱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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