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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的微風輕柔的吹過,風中猶帶著晚冬的沁涼,清爽得讓人全身舒暢不已。

  秦老爹舒適的躺在後院涼棚下的搖椅上,眯起雙眼,吸著煙杆,再緩緩的吐出煙來,享受著午後的悠閒。

  秦琯端來兩個小茶碗,擺放在木桌上,搖了搖秦老爹。

  「爺爺,這可是今年剛出產的龍井茶,劉叔給了我幾兩。今年雨量充足,產的龍井茶可是上上等喲!你瞧,這熱水一淋,青綠的芽葉皆浮上水面來,真雅致。」邊說邊提起身旁的陶壺注水於茶碗中。

  「真香!老劉竟然捨得把他的寶貝送你,難得,真難得!」秦老爹聞著茶香,細細的品嘗著茶。

  或許是因為常在茶館中出入,祖孫兩人都愛喝茶,時常在家中泡上一壼茶,便天南地北的聊開來。這西湖龍井可是江南人皆愛的好茶,而上等的龍井茶更是珍貴不可多得。

  「才不呢,是我和他打賭贏來的。」秦琯得意的神情,惹得秦老爹好奇問道:「打什麼賭?」

  秦琯一想起昨日和劉掌櫃打賭的情形,不禁粲笑盈盈。

  「昨天我不經意看見劉叔拿著一大包東西,小心翼翼的放進他私藏的內櫃中,我一時興起叫住了他,問他那是什麼,誰知道他一臉洋洋得意,還神秘兮兮的說:『這可是難得的高極品,說了你這小子也不懂。』我聽了可不服,偏說我早知道那是什麼了,他撇著嘴一臉不相信,我就和他打賭,說若我說對了,他就得把那東西賞些給我——」說到這兒,秦老爹打岔問道:「你真的知道?」

  秦琯吐了吐舌,笑道:「當時我這麼說是看不過他那得意的表情,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我這麼一說他著實嚇了一跳,卻也興致勃勃的和我打起賭來。」秦老爹聽了會心一笑,老劉這愛打賭的個性依然不改。

  「我看了看那包東西,忽然間靈機一動。他說那是高極品,那當然是指茶了,誰要他是茶館老闆呢。而這時正是各種春茶上市的時節,前些時日又聽說神茗茶行的一批龍井茶被欽選為貢品,而神茗茶行的老闆正是劉叔的岳父大人,於是我大膽一猜,沒想到真被我猜中了,那包就是和貢品同一批的龍井茶。他一聽嚇壞了,貢品耶,百姓怎能享用呢,那可是要砍頭的。我笑著告訴他:『你輸給我幾兩,咱們倆便成共犯了。』於是他便寬了心,卻也不免低聲咕噥了幾句,想必是不舍吧。」

  秦老爹聽了笑駡道:「你這鬼靈精!倘若猜輸了呢?給人家什麼?」

  秦琯一聽,心虛的低下頭,瞄了秦老爹一眼,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

  秦老爹見狀,沉下了臉,冷冷說道:「該不會是想把爺爺輸給人家吧?」

  「不是啦,只是義務幫忙說書三個月……」說到最後聲細如蚊,縮了縮頭,不敢正視爺爺那張鐵青的臉。

  「什麼?免費說書你當你爺爺我是什——」為了避免雷聲轟頂,秦琯急忙打斷秦老爹,「爺爺,您講不講理嘛,好歹我還是贏了茶葉,又沒輸了您。」

  秦老爹看看一旁叉著腰、怨聲連連的秦琯,不禁懷疑到底是誰想把誰輸了?

  秦琯暗暗籲了口氣,看樣子爺爺是不打算再追究了。他蹲在搖椅旁,拉著秦老爹的手臂撒嬌道:

  「爺爺,別生氣了,今晚我煮龍井蒸魚,還有您愛吃的蝦卷豆腐酥、荷葉排骨、碧玉筍湯,再烤只叫化雞讓您下酒。」

  秦琯烹調的手藝,那真是沒話說,也不曉得他是打哪兒學來的。秦老爹一聽,口水直流,卻不忘提醒一句:「還要去找你邵叔來和我喝一杯。」

  正沉醉在美食幻象中的秦老爹,被秦琯突來的一席話駭醒過來。

  「爺爺,改天咱們去玉袖坊瞧瞧好嗎?阿寬、小三他們常說那兒是天堂,有多麼的好玩,真想去瞧瞧。」

  什麼?去玉袖坊?這怎麼可以!雖說他這個做爺爺的並不怎麼約束他的行為,但也不可能會放縱他進出玉袖坊。秦老爹肅著一張臉,歎了一口氣,「琯兒……」

  完了,他有說錯什麼嗎?爺爺很少這麼正經八百的叫他「琯兒」,一定有話訓他。果然……

  「你一個女孩家進出玉袖坊成什麼樣啊!你父母早亡,咱們爺孫倆相依為命,我可不能對不起你娘。爺爺不許你去玉袖坊,以後也別再提起,阿寬那幾個死小子的話你也信?」

  秦琯原名秦琯兒,一出生父母便雙亡了,由爺爺一手帶大,從懂事以來就女扮男裝至今。秦老爹生性不拘小節,當然也不會以「女子無才便是德」來教養她,反而是任由她憑自己的喜好去學習發展,也因此秦琯兒除了會燒菜外,女子該會的女紅她一概不喜歡,當然也就不會了。而會燒菜是因為可以拿刀;既然不能當個持刀舞劍的俠女,在廚房拿把菜刀,也能聊表安慰。

  「爺爺,您瞧我這身打扮,分明就是個少年,去玉袖坊瞧瞧無妨啦!」秦琯兒起身轉了一圈。她明明著男裝,爺爺何必那麼擔心呢?

  「不行!那種……那種不正經的地方不去也罷!」

  玉袖坊乃是揚州城有名的妓院,那種地方會有什麼正經事發生,也難怪秦老爹不准她去。

  「怎麼個不正經呢?」秦琯兒好奇問道。

  玉袖坊當然是個不正經的地方,可是有哪些不正經的事,秦老爹可也說不出口,這……這叫他怎麼啟齒?這丫頭好奇的天性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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