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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封索瓦面對荷曼的詢問真是傷透了腦筋。教他如何告訴荷曼,她的母親在得知她離家出走之後,高興過了頭,喝得酩酊大醉,導致酒精中毒被送入醫院,這件醜事後來還成為當時社交界的頭條滑稽新聞。

  「你不告訴我沒關係,反正我也猜到十之八九了。我先回房間去了,天曉得我有多久沒洗澡了,封索瓦,你一定快被我渾身的惡臭給薰死了吧?」

  面對荷曼的率直,封索瓦只是搖頭微笑。

  這樣一位可愛的小姐,為何竟然得不到雙親的疼愛憐惜?

  希望她這一趟回來,能夠多少改變一下這家庭背負著的厄難。

  週末午後,天氣還算晴朗,江朵嫣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直到門外傳來一連串的門鈴聲,她才懶洋洋地起身,拉開房門走出去。

  只見席拉氣急敗壞地啐罵著:「真沒禮貌!連按電鈴的禮儀都不懂……」

  開了門,原來這個不速之客竟是荷曼。

  「你怎麼來了?」江朵嫣好奇地問道。

  雖然她的確有告訴荷曼自己的住址與聯絡電話,但是她實在沒料到荷曼會當真上門找她,畢竟她們根本稱不上有啥交情,不過就是在路上偶然相遇,如此罷了。

  江朵嫣壓根沒想到,荷曼竟然當真將她當作朋友看待。

  「你的朋友?」席拉問江朵嫣。

  「沒錯,我和她是朋友,前天才認識的,說來話長,先進屋子再說吧!」

  荷曼不等江朵嫣開口便搶先回答,然後一腳踩進屋子,連鞋子也沒脫便踏在席拉日前才換洗乾淨的地毯上。

  此舉引發席拉一陣殺豬般的哀嚎尖叫。

  「還要脫鞋?真麻煩。」

  為抵抗席拉的尖叫,荷曼只好捂住耳朵,嘴裡碎碎念著,腿一伸便將腳上的鞋給甩出門外。

  「有沒有咖啡?來一杯吧!」

  江朵嫣還來不及制止,荷曼已經一屁股坐到席拉專屬的紅色小牛皮沙發上了。

  「朵嫣,你以後若是要請客人回家,請你先將這間屋子的規矩向客人說明,我希望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席拉的眼底燃起兩簇熊熊的火焰,她氣得雙肩顫抖,將狠話撂下,便轉身走入自己的房裡。

  望著席拉甩上的房門,以及安然坐在沙發椅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惹了麻煩的荷曼,江朵嫣只有搖頭歎氣的分了。

  最近她不曉得是走了什麼黴運,盡做些讓席拉發火的事。她頭痛地想著,或許再不要多久,她就會被席拉給攆出去。

  假如這等慘事當真發生的話,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畢竟要找到像這樣環境優良、價格低廉的公寓,是愈來愈難了。

  當初她搬進來的時候就說好了,席拉以優渥的價格和她一起分租這層公寓,席拉對她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只希望她遵守一些在她嚴重潔癖下所訂定的生活規矩。

  席拉除了那可怕的潔癖之外,其實還滿好相處的,只不過這陣子,江朵嫣一個不小心就踩到地雷,惹得席拉對她愈來愈不滿,兩個人不再像從前一樣一起結伴上課、一同出外用餐。江朵嫣只希望自己和席拉的友誼不要再繼續惡化下去了。

  「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發呆?不擔心有人的屋子要被拆成碎片了?」

  荷曼伸出五指在江朵嫣眼前揮舞著,企圖拉回她落跑的元神。

  「嘎?你說什麼?」

  「我說有人就快要無家可歸了,我想你應該會十分關心才對。」

  荷曼笑得十分神秘。

  江朵嫣在廚房忙著煮一壺香醇的咖啡,「誰無家可歸?」

  遊民的問題自然有政府去操心,她不明白這究竟關她什麼事。

  「你知道巴黎有些零星散佈的藝術村吧?」

  荷曼輕鬆地扯開了話題。

  「嗯,像是巴黎十三區的『冰庫群藝術村』,那裡有為數一百五十間的工作室坐落在鐵路局的舊冷藏庫之上。」

  藝術村簡單一點解釋,就是一群藝術家集結而成的創作社區。

  「畢竟巴黎是許多藝術創作者心所嚮往的天堂,所以藝術村也就永遠處於供不應求的飽和狀態。」

  荷曼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

  「而我們家族自古以來就靠著買賣藝術來營生,到了我老哥繼承時,他看准了這個藝術村租屋仲介市場,大手筆投資,邀請知名設計師一同參與,興建了許多新的藝術村,包括二十區那棟瘋人公寓。」

  「瘋人公寓?」那不是希佛的棲身之處嗎?

  「我老哥生前將它規畫出租,現在他掛點了,我老爸決定將它拆成碎片,蓋新大廈。」

  「那原本住在裡面的人怎麼辦?」

  原來方才荷曼說的無家可歸的人指的就是希佛呀!江朵嫣有些擔心了起來。

  「乖乖地拍拍屁股走人嘍!其實他們老早就該被趕出去了,要不是因為薇黛兒的哀求,當初我老哥才不可能那麼好心,將那棟公寓以如此低廉的價格出租。」

  沒想到將公寓便宜出租後,卻連未婚妻也被住在公寓裡的一位雕塑家從婚禮上拐跑,現在想想,荷曼對於她那精明的大哥竟然落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薇黛兒?」

  「沒錯,薇黛兒,她就是縈繞希佛心魂的鬼魅,一直到現在,她都還住在希佛的心裡。」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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