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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但事實卻比他想像的還要壞,他一步入病房,只見淩亂的床褥,還有尚未吊完的點滴,卻不見甯兒的蹤影。

  「褚先生,不好了!」小護士焦急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什麼事?我太太她——」他的心臟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任何驚嚇。

  「褚夫人不見了!」小護士急得紅了眼眶。

  褚凱五官因過度震驚而扭曲,他抓住小護士的手臂,憤怒地問:「甯兒怎麼會不見了?你說。」

  「褚夫人在半個小時前醒過來……」小護士被他暴怒的模樣嚇得哭了出來,抽搐地道:「她醒來就喊肚子餓,她請我去買食物給她吃,我看她身體虛弱,又餓得難受,於是不疑有他,便去買食物,哪裡知道——」

  褚凱的心涼了,也碎了。

  甯兒終究不肯原諒他,她還是選擇離開他。

  「褚先生,你不會怪我吧?」小護士無辜的囁嚅道。

  他誰也不怪,只怪自己!

  「沒事了,我現在就去找我太太。」他奔出醫院,開著車,瘋狂地尋妻。

  紐約是個雜亂又危險的大都市,褚凱真擔心甯兒,依她此刻的身體狀況,他好怕她會出什麼意外。

  每一次當警察要他去認屍的電話響起,他體內的細胞不知死了幾千、幾萬個,他很怕自己會成為細胞被嚇死過多而死掉的第一人。

  不過,他認為甯兒不會有事的,她只是因為生他的氣而躲起來。

  這些日子,他一方面到處尋找甯兒,一方面又忙著重振公司的聲譽,幸虧老天有眼,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公司不但起死回生,還步上正常的營運軌道,但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卻仍沒有甯兒的消息……他也想過要向海家詢問甯兒的消息,但是,他深知她倔強的個性,她絕對不會回娘家哭訴;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便沒有將甯兒失蹤的消息通知海家。

  每當夜幕低垂,就是他一個人面對悔恨及孤獨的時刻。

  看著甯兒本來要送他的生日禮物,卻因他無意的冷落而使她傷心地撕壞的畫像,他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眼前浮現的是她傷心落淚的模樣,他的心在淌血也隨之哭泣。

  然而,再如何的懺悔也是沒有用的,因為甯兒已經離開他了。

  這天,他剛開完三個小時的會議後,卻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見到一位不速之客。

  聽到他的男秘書麥可通知他,這位不速之客是位名律師,還說是為了甯兒而來。

  褚凱全身的血液因興奮而加快,他等了一個多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了甯兒的消息。

  陳約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其實,他打贏過許多官司,所以,他的名氣不論是在法律界或商業界都十分響亮,褚凱當然也對他略知一二。

  「陳律師,你知道我太太的下落上。」褚凱一心一意只掛記著海甯兒,「她現在人在哪裡?她好不好?」

  「褚先生,」陳約翰溫文儒雅的笑了笑,「海小姐現在人在臺灣,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由於褚凱急欲知道海甯兒的消息,完全沒發現陳約翰對海甯兒的稱呼。

  「甯兒在臺灣?」天哪!一個他認為她最不可能去的地方,也是他一直疏忽的地方,竟是她的藏身之處。他真是胡塗,難怪人家常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他知道甯兒雖然在臺灣,但是絕對不是在海家。

  「陳律師,我太太人在臺灣的什麼地方?」他恨此刻身邊沒有一架火箭,可以馬上載他直飛向臺灣。

  「這個我不便告知,褚先生,我今天來是——」陳約翰的話被截斷了。

  「我懂你的意思。」

  褚凱拿出支票簿,迅速地寫下數字和簽名,他為了尋找甯兒還特地重金懸賞,所以,他認為陳約翰可能是來領賞金的。

  不過,陳約翰對他支票的賞金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把支票還給褚凱,然後從公文包取出一隻牛皮紙袋,拿出一份文件及一隻小絨袋。

  「這是什麼?」褚凱怔忡了一下,一股寒意突然穿過脊背,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打開陳約翰給他的東西——一份離婚協議書及他給甯兒的結婚戒指。

  陳約翰以職業性的口吻說:「我的當事人——海小姐已在文件上簽了字,褚先生,麻煩你在上頭簽字,海小姐並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簽了字,這份文件馬上生效。」

  「誰說我們要離婚的!」褚凱咆哮著,腦袋瓜被陳約翰的話震得嗡嗡作響。

  「可是海小姐……」

  「我不會簽的!」褚凱憤怒而斷然的說。「就算法官要判罪犯死刑,也有上訴的機會,這算什麼,我死也不簽這狗屁玩意兒!」

  「褚先生,請你冷靜一點。」陳約翰也接過不少夫妻離婚的案件,但這件卻是他接過最奇特的一件,因為以褚凱這樣具知名度的男人,很少有女人在離婚後不狠狠敲他一筆,還有他聽到這麼「好空」的事,他竟然沒有半絲喜悅。

  他見過海甯兒,她的離婚意志十分堅決,他原以為褚凱也是如此,沒想到——

  清官難斷家務事,是此刻最好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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