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菁 > 還四惡少 >


  混賬,說什麼要幫他分勞,分她個鬼!

  現下都什麼時候了,還見不著一個鬼影子!

  她說要到廠子去一趟,可從早上待到現在,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還不回來,她到底有沒有想到他還沒有用膳呢?

  淺櫻接下他鋪子裡的事務,忙到現下不見人影,他倒還稍微可以理解,可這綠繡呢?

  早說過她原本便不是極為勤快之人,何況在入冬之後,更是有得偷懶便拼命地偷閒。說不準現下又窩到水榭睡覺去了,也說不準若沒人喚她起床,她便打算一直睡到明兒個呢。他一不在旁邊盯著她,她隨即又鬆懈了,真是教他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才好?

  「老闆?」

  驀地,遠遠地便聽到綠繡有幾分圓潤的嗓音,不知怎地,他有股想要躲起來的衝動,存心要教她找不著他;然而她走得太快,教他一猶豫,便錯失了先機,還是讓她給逮個正著。

  「老闆。」綠繡走到君還四跟前,見案桌前掉了塊鎮紙,連案桌上頭的賬本也散亂一桌。

  又生氣了?怪了,雖然知道他是躁性子,比較容易動怒,可他的怒氣向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要教他發火,總是有緣由的;可他現下卻無端端地拿鎮紙出氣,淺櫻還沒回來,不是淺櫻惹他生氣的,那麼……難道是她?

  「你究竟是上哪兒去了?」原本是想要留幾分君子風度,不同她一般計較,可偏偏他藏不了心思,一旦心裡藏了話不說,肯定會憋死他自己。

  所以,他寧可將炮火往外發洩,也不願藏在心底傷了自己。

  「我上廠子了。」她撿起鎮紙,不解地望著他。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上廠子的?」

  「早上,用過早膳之後。」她記得很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候了?」君還四指了指外頭,要她看清楚外頭的天色。

  不早了,天都暗了,風也挺強勁的,吹起來也是挺刺骨的,她不是向來怕冷,怎麼這時候還在外頭溜達?

  「掌燈時分。」綠繡像個小媳婦般,小小聲地回答。

  唉!她當初在這宅子裡住滿一年時,會答應他在後院蓋水榭供她休息,可不就是為了他這性子?

  雖說,他覺得如此一來可避嫌,也是挺好的;然而,她倒認為他這刀子嘴的性子,真要改改才成,要不然再這樣下去的話,說不準哪日她吃不消,便又逃回水榭去了。

  「你何時這般勤奮過了?」君還四悶著氣道。

  真不是他要損她,而是她確實是難得勤奮,如今在廠子裡耗到這時候才回來,肯定是在水榭睡過頭了。

  「老闆,你忘了昨天排了新結本嗎?」他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受傷的嗎?綠繡遲疑的略抬眼看著他。

  「那又怎麼了?」

  「我今天在廠子裡排色線,要把色線都弄好了,才能把工作丟給花娘。」橫豎他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倒不如先招供,省得他閑得又大發脾氣。

  「既然如此,哪需要這麼久的時間?」織房裡的工作他又不是不懂,她現下這麼說,到底是打算怎麼脫罪?

  「老闆,我總得要待在那兒檢查織出來的花紋吧?」綠繡不禁苦笑。

  聞言,君還四不由得語塞地閉上嘴,羞赧得直想要掀開底下的毛氈,再順便挖個洞,把自個兒給埋進去。

  他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排了結本,又不代表織出來的紋路一定會和先前的繪圖一模一樣。不等著看結果,那麼她去排了色線,又有什麼意義?

  再者,年關將近,好幾批綾錦和素羅都已經供不應求,織房早就已經忙得人仰馬四;再加上今兒個又弄了新花樣,肯定是將一干的織娘都給忙壞了,別說是織房忙,就連染坊和繡莊不也是一般?

  而且,織造也忙著制皮裘和錦靴……

  整個廠子一旦入冬,就仿佛成了戰場。她儘管懶散,卻向來將廠子打理得不用他煩心。

  君還四僵若硬石般的坐在案前,黑眸卸下兇狠戾光,想了又想,反覆地自省之後,臉上才顯露出赧然、愧疚的表情。

  「老闆,若要算賬本的話,我來幫你吧。」綠繡不以為意地勾著笑,走到他身旁,動手整理散亂的賬本。

  「你又看得懂賬本了?」啐!他明明不是要這樣說的,怎麼一開口就……

  真是受不住自個兒的這一張嘴,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怎麼話一出口便是這般不中聽?

  「你可以教我啊!」仿若早習慣了君還四這張刀子嘴,綠繡毫不在意地掀開賬本,拿起筆沾了沾墨水,就等著他的吩咐。「再不然,你直接用念的,我寫。」

  橫豎不過就是一隻代勞的手,不是嗎?

  君還四有些氣惱地垂下眼。「你吃了嗎?」

  「還沒。」綠繡不解地望著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