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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緩緩地斂下眼,要自個兒別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去,然而才一收回視線,灰濛濛的天際便不斷地飄下細雨。

  他拉開嗓門吼道:「動作快一些,下雨了。」

  該死!這是什麼鬼天氣,先前天際還透著淡淡光痕,現下居然壓上一大片濃密的灰雲。

  「啊!」

  船上突地傳來驚呼聲,他的目光自天空移至船上,見著方才還蹦蹦跳跳的身影,這當頭居然倒在甲板上頭。

  「三少,巧葵暈倒了!」微柘在甲板上大喊著。

  君從三呆愣地睇著躺在甲板上的巧葵,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縱身一躍,隨即跳上甲板。

  「微柘,你先去傳喚大夫,其他的人將船上的貨搬下去,倘若搬不完,先拿東西蓋上,聽見了沒有?」

  話落,他壓根兒不管他們到底有沒有聽見,是不是會照他的指示去做,他立即抱起巧葵躍下船,健步如飛地奔回軒轅門總堂。

  心劇烈地戰慄著,不安仿若將他團團圍住的網,教他無力得險些滑倒……

  ***

  軒轅門西院書房。

  「三少,大夫說巧葵是染上風寒了。」

  將昏厥的巧葵帶回東院,微柘招來大夫看診後,才緩步來到西院書房。

  「風寒?」他狀似不在意地問。

  「大夫說,巧葵的身子似有不適,再加上這幾天天候凍得很,八成是身上的襖子不夠暖,所以染上風寒了。」

  今兒個見著她時,便覺得她穿得單薄,可為何三少一點都沒有發覺?

  三少明明在意得緊;目光總是不經意地落在巧葵身上,可為何他從未在意過她一直都穿得挺單薄的?

  「誰要她不多加件襖子!」就說她蠢,可驗證了,是不?

  「她沒有襖子。」

  「什麼?」

  「她以往的襖子破舊了,她懶得縫補,所以丟在一旁。」唉……他是真的沒有在意過,還是他心裡有什麼幼稚的理由,教他沒有發覺到這一點?

  該不會又是顧慮二少吧?

  三少對巧葵明明情有獨鍾,可為何他偏要拿這副冷淡的嘴臉,以及暴怒的口吻待她呢?

  「差人製件新襖不就得了?」他不禁發噱。

  她非要和他這般見外不可嗎?

  「我也這麼同她說過,可她說,你不認為她是你的貼侍,所以她不能同你要。」微柘細長的美眸直睇著他,專注地觀察他。

  「這是什麼鬼話?」他瞧起來像是會虐待下人的惡主子嗎?

  總之問題就是出在她身上,是她自個兒不開口,今兒個才會染上風寒的……簡直教人不敢置信,她居然會蠢到這種地步,居然什麼都不說,這算什麼?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三少……我押船北上再回廣陵,不過耗費十多日便發覺巧葵瘦了,身子更加單薄了。」他都沒發現嗎?

  「你是指我虧待她嗎?」他氣得跳起身。

  是他不給她襖子穿的嗎?是她自個兒不同他要的!

  說什麼他不認為她是他的貼侍,說穿了,根本是她不認為他是她的主子!

  然而,微柘說話的口氣,仿若在責備他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巧葵身體不適。

  天曉得她身體不適,她自個兒要說啊,要不他怎麼會知道。

  她思忖了半晌後,仿若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緩緩地開口:「不!恕微柘直言,微柘只是想告訴三少,倘若你心儀巧葵,若不明說,巧葵是不會懂的。」這大概是她頭一回如此對三少說話吧。

  可,就怕三少壓根兒不明白她的意思。

  聽她這麼說,他的怒火霎時熄滅,傻眼地瞪著她,過了半晌才緩緩地眯起黑眸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瞧出來了嗎?她看出什麼端倪了嗎?他是何時讓她看出破綻的?

  聞言,微柘緩緩地斂下眼,輕聲道:「那麼……就當是微柘說錯話了,微柘先下去了。」既然三少不願面對,她這個當貼侍的,似乎也不需要多說什麼。

  原本見三少抱著巧葵奔回西院,以為三少打算不再隱瞞自個兒的情意了,孰知……他一樣固執得教人憎厭!

  見微柘轉身欲走,他不禁開口:「她……」

  「三少?」她踅回睇著他。

  君從三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她……還好嗎?」

  「不好,巧葵的氣色極差,這一次染上風寒,怕不是一日兩日便能痊癒。」

  「是嗎?」

  他面色凝重地攏起眉頭,見微柘的雙眼直視著自個兒,他趕忙側過身去,就怕一個不小心,便教微柘看穿了心思。

  「三少,還有問題嗎?」她有些期待地問。

  他心虛地別過眼,揚了揚手道:「你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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