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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再這樣下去……嗚嗚,她不敢想像她會被整治得多慘。

  倒不如這一陣子先緩緩,先乖乖地在這院落待上幾天,教他沒話說,再趁他鬆懈時逃跑……

  嗯,這法子是孬了一點,但不啻是個好法子。

  先前就是她性子太硬,老是同他杠上,才會把自個兒逼進這般羞赧的境地;所以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就退退退,多退個幾步也無妨,只要別讓他再逮著機會整她就好。

  不過,織造廠裡有事啊……

  前些日子擔心的桐景街織戶果真有些問題,在這欲入秋的氣候裡,織造業就像進入殺伐戰場,片刻不得閒,等著車坊送來的生絲和夾棉,織造出各式各樣的布匹。

  裡頭不乏刻絲、紆絲、織金、鎖金、編組、染花等等的織造技術,全都配合欲使用的布料而加以織造;而眼前趕得十萬火急的,就是宮裡要的織金龍袍,偏偏桐景街那裡的織戶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居然到這當下還沒交出預繳的量,真是教她心煩。

  想去探探,她又被人押在這裡晾著。

  唉!他根本是存心害死她,可害死她對他又有何利益可言。

  原本是想要找玨凰問問的,可他說了,若她不顧大喜互沖之說,硬要去找玨凰,也一樣是拂逆了他。

  啐!什麼拂逆,他以為自己是秦始皇,居然如此專制!

  是以為她只要踏出臧府,便會掀起腥風血雨不成?

  甚至沒理由的軟禁她,並大言不慚的說:他是相公就是道理;一句話就把她給壓得死死的。

  不!其實不是那一句話把她給壓得死死的,而是說出這句話之後所做的事把她給壓得儘管有一肚子怨,也不敢吭出聲。

  再怎麼想、怎麼急,似乎都於事無補,她與其成天空想把自己逼瘋,倒不如進房裡多睡一會兒,省得空暇時間太多,她拿來胡思亂想。

  傅廷鳳拐進房裡,正打算要一頭撲進床榻時,卻眼尖地發現一旁花幾上頭擱著一隻挺精緻的方正小盒子,她不禁拿起賞玩。

  小盒子不過比她的掌心大些,但拿起來倒挺沉的。

  烏黑剔亮的盒身邊緣,極為細緻地描上一層金線,上頭的雕工極為精密,紋飾也相當別致,堆漆極為肥厚細膩,中間再以金線點妝為一朵朵的花樣,她忍不住好奇地湊近鼻子一嗅,是檜木的味道,但裡頭卻透著淡淡的胭脂味。

  「這玩意兒先前並沒瞧過,該不會是那混蛋送給我的?」她拿著漆盒走到床榻坐下,扳動小巧的鎖,打開了漆盒,裡頭擱了一盒極為精緻小巧的圓盒,她不由得想笑。

  這是什麼玩意兒?是京城流行的盒中盒嗎?

  她好奇地打開小盒,裡頭裝的竟是脂粉。她微挑起眉,玩味地以尾指沾上一些在鼻間嗅聞,發覺這氣味清淡雅致,不似京城裡賣的那般濃郁窒人,但也不像是杭州城裡所產的花香脂粉。

  前幾天都沒見著這盒子,怎麼今兒個突然蹦出來?

  該不會是他自知理虧,曉得自個兒的舉止有錯,所以特地買脂粉想要送給她以示陪罪?

  不過,她還真看不出他的心性有這般細膩。

  說不定這是要送往西域的玩意兒……啊!這東西說不定是打西域來的,是他和洋人做買賣,拿了東西換回這脂粉,而後再請漆匠特地做了這些漆盒裝起,打算要送入大內的貢品。

  嗯!這般想的話,倒是挺像一回事的。

  只不過要送入大內的貢品,怎會出現在這兒?

  再者,要送人大內的話,也不可能只有一盒。

  她那雙漂亮的瞳眸溜了一圈,還是忍不住揣測著是他要送給她的。

  將這東西送給她,一點都不為過。

  好吧!既然他都先示弱了,她自然是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諒他小小的過錯,看在這一盒脂粉的份上,她可以不同他計較。

  誰要她是他的娘子,而他是她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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