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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藏花閣

  司馬邀煦倚在靠近街邊的窗臺,眼睛直盯著下頭川流不息的人潮,睇著灰沉的天空,靜思著過往。

  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有過那般純情而任人玩弄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拿現下相比,他似乎也沒比以往好上太多,依舊是被她玩弄於股掌。

  為什麼他偏是為她所折服?

  明知道她對他毫不在意,甚至一點也不在乎,就算他永遠不回丹岩閣,她也不會難過,說不準還會開心得手舞足蹈!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對一個不會對他傾心的女子如此掛念?

  他可以淡泊名利,看輕權勢,為何卻唯獨對一個女人放不下心?

  要得逍遙自在,就得無拘無束,順性而行,繼而得而不喜,失而不憂,安時而處順……但唯獨她教他執著,割捨不下,想要強取得之。

  他該如何是好?

  不管他用什麼法子,她依舊不為所動。倘若他能夠因日久而生情,她又怎能對他無動於衷?

  或者該說是他太過高估自己的魅力。

  「三少……」

  一個嬌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倚在窗臺邊的司馬邀煦動也不動,彷若沒聽見一般。掬霧抬眼見他彷若未聞,倒也不以為意,拿了燭火走到房裡,點起滿室光亮,再燃起香料,斟了酒,輕步走到他身旁。

  「三少,都到掌燈時分了,你一直未喚我,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想不到你竟是一個人在這兒出神。」掬霧將玉瓷杯遞給他。「這街景有什麼好瞧的,可以讓你瞧得這般出神?」

  司馬邀煦緩緩收回視線。「街景有什麼好讓我失神的?」他輕勾起淺笑,一口飲盡杯中物,繼而再把眼轉到街上。

  他不過是在想,明兒個就是賞花宴了,今兒個晚上有場祭祖大典,倘若他未到,典禮是無法進行的,所以無論如何喜恩都會撥時間來拖他回去,可是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為何還不見她的身影?

  難道她逃回北方了?

  不對,她要是離開了司馬府,還能上哪兒去?她不可能會拋開現在安逸的生活而去過顛沛流離的日子。

  「那是因為你心裡的人沒來,所以才教你失了神?」掬霧打趣道。

  司馬邀煦沒回頭也沒理她,只是在人潮裡搜尋著喜恩的身影。

  掬霧睇了他一眼,不由得湊得更近。「三少,我有什麼不好?難道我會比不上她嗎?那一日我也見著她了,是長得挺好看的,但依然不及我的國色天香,我真搞不懂她為什麼能敦你這般死心塌地。」

  他輕勾起笑,自嘲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就如掬霧所言,她的外貌、身段比喜恩好得太多,但他偏偏無法動心,又能如何?

  「啐,難不成她會下咒?」

  「怎麼可能?」倘若真是如此,事情還好辦一些。

  掬霧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她不會來的啦,你與其在這兒看,倒不如聽我為你彈一首曲子,橫豎她根本不在乎你天天窩在藏花閣,你再等她又有何用?倒不如跟我……」

  司馬邀煦放任掬霧念著,不抱任何希望地俯視著街景,然卻突然見著胡同裡頭似乎有人起了爭執。

  胡同裡有點暗,他是瞧不清輪廓,但依稀見著了喜恩的身影,不及細想,他已躍身而下。

  「喂!」掬霧睇著他躍下樓,不禁搖頭苦笑。

  「喂,你們到底是誰?」喜恩邊打邊閃邊開罵,還不忘撫著方才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個巴掌的臉頰。

  太混蛋了,居然在街上動手打人,而且還不吭一聲地湊到她身旁給了她一個巴掌。

  「你居然忘了我是誰?」男子怒喝道。

  「我認識你們嗎?」她何時認識他們了?「你們認錯人了吧?」

  不是她自誇,她向來謙虛又和氣,自認為不曾得罪過任何人,遂她怎麼可能得罪眼前這三個男人,肯定是認錯人了,但就算是他們認錯人,她也得要躲啊!

  她可不是來討打的,她是來逮人的,雖然她也不是很願意,但問題是二少爺已經開口威脅她了,所以她實在是不得不再上一回藏花閣。其實,她也很悶、很火,若真是要打上一架的話,她也會奉陪的。

  只是他們三個打一個,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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