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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是她瞧錯了嗎?可方才有一瞬間仿佛見到披在羊皮下頭的狼似的。

  「你以為像經理那種只懂價錢不懂藝術的男人,真會識得佛多的筆觸和畫技?」他可不這麼認為。

  「我想……」他說得沒錯,經理確實不懂佛多的畫,她和他一樣只是想看看一幅天價的畫到底是什麼模樣罷了。「可就算經理不識貨,畫廊的人總該識貨吧?要不會想收集佛多大師畫作的客戶,也一定識得大師的作品吧?」

  一旦拆穿了,該怎生收拾?

  她不敢想像,光是要她圓謊,心臟就這麼不規律了,若真要她開口,不就得先備妥氧氣桶以應不時之需。

  「畫一畫好,咱們就送到客戶那裡,哪裡需要再經過畫廊那一關?」鐘離楚挑了挑眉,蹲在畫架前準備器具。「騙不騙得過那位客戶,就真的要憑點運氣了,端看他對藝術是用眼在評估還是用錢在評估。」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畫作間接滿足了某些財大氣粗的政商名流,才逼得他不得不封筆。

  他純粹為了心中的藝術構圖,無關商業價值,因此他沒有用自己的真實姓名,是不想讓人為了捧鐘離家族的場而虛情假意地接近他。反正他甚少在公眾場合露面,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多,而知道他是真正的佛多大師的人更少。

  但若對方真只是賞識他的畫作,他可以無條件奉上作品,他的藝術是無價的,而他愛人的心亦是無價。

  「那如果被識破了怎麼辦?」她憂心忡忡地蹲在他的身旁,斜睨他一臉悠閒。

  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她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緊張,仿佛這是一件平常的事?

  「不可能。」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笑話,他就是佛多本人,哪裡來的識破不識破?

  「可總有萬一啊!」她看著他拿著一堆瓶瓶罐罐的倒出一堆她不懂的液體攪和,卻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這場鬧劇。「喂,我看你還是不要仿他的畫好了,一旦被識破,那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

  後頭衍生出來的問題才是重點,沒有人承擔得起那一切。

  「我可以跟你賭絕對不會被識破。」他突地揚笑,魅眸閃過一絲算計的光痕。

  「如果我被識破了,那麼一切都由我承擔,但若沒被識破,就輪到你當我的阿拉丁神燈。賭不賭?」

  這是個穩贏不輸的賭注,可惜只有他自個兒知道真相。

  「什麼賭不賭?問題不是在這裡,而是你這樣,我好……」擔心。

  雖說畫作遺失確實不關她的事,但也不關他的事,他不需要為了她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她會內疚的。

  她的心跳得很急,因為從沒做過壞事,她也不知道這是否是因為要做壞事了才急成這個樣子,但她真的不希望他再為了她付出什麼,她不值得,她一點也不值得讓他付出這麼多。倘若他要女人,只消他把手一揚,相信就會一堆女人飛奔而來,他根本不需要一個不起眼又不解風情的女人。

  「你是在擔心我,對不對?」他很慢很慢地朝她的粉臉移動,盯著她那雙含憂的水眸,情難自遏地在她粉嫩如玫瑰花瓣的唇上輕啄了下。不敢太過,就怕失控。「你開始學會在乎我了,對不對?」

  他的眼神直盯在她的身上,再不懂愛情,他也該懂得女人的情緒變化;不會看錯的,儘管只有那麼一點點跡象,但她確實為他心動了。

  席摩耶陡然瞪大眼,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怕只要一開口就會洩露自己的羞赧。但他怎麼又親她了?老是趁她不備之時。

  「有點心動了,對不對?」他輕聲笑著,笑聲勾魂。

  瞪著他半晌,揪不出心底纏繞如打結般混亂的毛線團線頭,席摩耶一開口便是掩飾情緒的怒斥:「誰心動,誰在乎了?要賭是不是?我就跟你賭!」

  誰管他的死活?他想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就算真被識破了,也是他自找的,她已經好心地提醒過他了,若是他仍執迷不悟,她也不需要為他感到虧欠,她不會歉疚的。

  「你說了算,我等你當我的阿拉丁神燈。」他信心十足地道,大有勝券在握的狂傲。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豁出去了。「但前提是,你必須在三天之內畫出來,如果你投做到這一點,,結論是一樣的。」

  反正走到這地步,她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就隨他了。

  「成交。」

  他又笑了,很賊很賊,可惜她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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