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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她放聲吼著,瀕臨破聲界限。

  不是,她不是要說這個的,她只是很意外,沒想到她在街上千尋百覓,而他竟然在她的房裡睡覺!簡直快要氣死她了。

  她以為他連公司都不回了,八成也不會回這裡,至少會避她一陣子,想不到他竟然跑到她房裡,讓她像個瘋子在外頭閑晃,只為了跟他說聲對不起,壓根兒忘了遺失那幅畫作對她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我把家裡的鑰匙弄丟了,所以只好先到你這裡休息一下。」他說得好無辜,魅眸都笑彎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她有一股先殺後快的衝動。「我是說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裡?鐘離先生,這是我家,是我的房子,你沒有我房間的鑰匙,到底是怎麼進到裡頭的?」

  有惱有怒,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交錯著。

  「鑰匙啊?」他輕笑著,揚著手上的備用鑰匙。「我跟管理員拿的。我跟他說,我不小心把鑰匙弄丟了,他就拿備用鑰匙給我了。」

  瞧,多簡單啊。

  「他怎麼可以隨便把我住處的鑰匙給你?」太扯了吧。

  「我跟他說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們就要結婚了。」他說得很像一回事,還順手把她拉進房裡,拿下她的皮包,脫下她的外套,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樣。「我們一起進出,所以對我所說的話沒有半點懷疑。」

  他忙裡忙外的,端出了一堆剛熱好的菜肴放在客廳,仿若對這個環境熟練到不行,儼然是個標準主夫模樣。

  「你怎麼能撒這種謊?」

  見不到他,出現了她此生第一次的迷惘,再見到他,出現了她此生第一次的惶惑。她居然想哭,一種很無助的心情惡狠狠地佔據她的心神,想笑又想流淚,又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真的沒想到再見到他時,他居然可以如往昔一般自然,仿佛忘了她在下午說過的話,而且盤踞已久的心痛也不見了。

  「那是我的目標,所以不算撒謊。」見她動也不動地站在玄關,鐘離楚溫柔地向前拉著她到沙發坐下。「肚子餓了嗎?我替你準備了一些你愛吃的小菜。」

  席摩耶瞪著茶几上頭羅列的菜色,登時才想起為了找畫,她根本忘了吃飯這一件事。沒想到自己在外頭奔波了一天之後,居然有個人在家裡為她準備了她最愛吃的菜,為她熱了一鍋湯,為她開了一室的溫暖。

  「今天到底是在忙什麼,不是只要把畫送到客戶那裡而已,你怎麼會搞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讓他好委屈地等到睡著。

  畫?飯才夾進口,來不及咀嚼這不曾有過的溫柔,席摩耶隨即瞪大了眼。

  對了,畫!熱淚還在眼眶中打轉,她卻驀地想起殘酷的現實,放下心之後,是另一種教她膽戰心驚的壓力迎面而來。

  「我現在哪裡吃得下?」她猛地放下碗筷。「我會這麼晚回來還不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找我下車到茶坊,多出了那一段空檔,才會把畫給弄丟的!」

  對,都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嗄?」

  鐘離楚目睹她的愀變,只能一頭霧水地盯著她滔滔不絕地把一個下午累積到晚上的怒氣傾倒在他身上。

  「沒拆木箱,畫卻不見了?」虧她轉述得清楚明瞭,讓他不用再費心思考。

  「既然沒拆箱,這不就代表畫打一開始就沒放在木箱裡頭,經理憑什麼要你負責,畫廊的人又憑什麼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

  啐,他不用想也知道會出這款招式的人,除了小叔絕對沒有第二人。畫廊裡都是他的人,他根本擺明瞭要他重新執筆,明知道他回國幫他稽核公司內部情況,還故意寄個空畫框回來。使出這種招式真是令他唾棄。

  「對啊,可是我能說的都說了,他們都不信。」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我不管,你說過如果畫不見了,你就要全權負責。」

  對,她很無恥、很卑鄙,但是她也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找個人出來背這罪名,她這一輩子就別想翻身了,說不定還要為了一幅畫而耗上下半輩子。

  「放心,我說過我會負責。」

  既然是小叔捅出來的簍子,他這個當侄子的當然得出面負責,是不?

  「你要怎麼負責?」她怒眼瞪著他,驚詫他的無知。「你知道佛多大師的一幅畫就算是你十年不吃不喝死命賺錢也買不起,況且大師在三年前就封筆了,你拿什麼負責?」

  有人要背黑鍋有什麼不好,但她偏是在這當頭良心發現。

  「你說呢?」他笑得很苦。

  十年不吃不喝死命賺錢?應該是不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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