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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他明明知道他想要攏絡劉璋的勢力,遂聯婚必定是最佳的選擇,如今他居然不替他把朵顏帶回來,甚至還把她推到鳳雛身邊。

  還好之前已經把一天份的血給吐光了,要不然想必他還要再吐上一口。

  「我不認為我的作法有錯。」魯子敬垂下眼,絲毫不以為意。

  「你——」如果不是因為他疲憊得站不起身,他一定會快意地賞給他一拳。

  「好、好一個胳臂往外彎的傢伙!」

  「公瑾,要拉攏劉璋並不是非要聯婚不可,我不是已邀清劉召到江陵作客了嗎?他不也是個現成的門路?為何非要舍本逐未?」魯子敬無奈地歎了一聲。「鳳雛和朵顏是一對,而鳳雛算來是臥龍的兄長,我沒有道理非要拆散他們這對鴛鴦,更無意和臥龍先生為敵。」

  蜀弓堇陰鷙地抬起一對閃爍冷光的寒目,輕勾起迷人的唇角。「好,真是非常好,說我捨本逐末,你倒是如孟子般『人病舍其田而雲人之田』,荒蕪了自己的田地,倒是盡心盡力地去鏟別人田裡的雜草,你真是教我驚贊!」

  帶笑的口吻卻吐露著惱怒的字句,怒氣仿佛自牙縫中被擠壓出來般的碎裂暴震,沉鬱陰冷的寒目炯炯、灼灼逼人。

  「我只是無意再見戰事頻起罷了,況且我……」

  「子敬,沒有人說要再起戰事,只是有些戰事是不得不起的。」蜀弓堇突地站起身,頎長的身軀倚在他的身旁。「我只是想要在這片戰亂之地上頭蓋座樂園,而你卻寧可幫助臥龍也不願意幫助我?」

  要他怎能不怒?

  明明是同一陣線的人,為何他卻不願意成為他的參謀?

  不幫他便罷,居然還幫著外人。難道他會不懂一旦讓朵顏進入劉軍營之後,劉軍若不是和益州結為聯盟,便是翻臉為仇敵。而這二選一的機率,到底是哪一種會偏重,這事兒大夥兒都明白,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認為你變了,或許之前的你是真的想要弭平戰亂,但是現在的你卻反倒是絞盡腦汁地引發戰事,甚至為了你私人的恩怨,而和臥龍先生針鋒相對。你說,我猜的對不對?」魯子敬輕吟著。他是不願把話說得太明,但是有些時候不說清楚,只會讓事情陷入凝滯不動的情況。

  「那又如何?」蜀弓堇桀驚地挑起眉。

  就算真是如此又如何?這個世界他要怎麼玩便怎麼玩,誰能夠約束他?橫豎軍權是握在他的手中,誰能與他相對?

  「我一直不懂你和臥龍先生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以往你對他已具敵意,現下已不只是敵意,甚至是想置他於死地。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對待他不可?臥龍先生可是百年難得的奇才,倘若就此殞滅,那豈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殺了那個礙眼的男人,是因為他的謀略在我之上?」暴戾地吼了一聲,儘管胸口鬱悶,凝滯著一口淤氣。他仍是一把揪住他的襟口。

  每個人都是這樣論定他和倥茗的嗎?

  這一場戰役並非他挑起的,是他們逼得他不得不用某種方式來證明他和倥茗之間,只有一個人適合當所謂的百年奇才,只有一個人才是這個時代的霸主。

  亂世之中,只會出現一個霸主,霸主只有一個!

  「公瑾,那是不同的,那是……」魯子敬急著解釋,卻……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冷冷的口吻吐露著曖昧不明的語意。

  他絕對不會讓所謂既生瑜、何生亮的憾恨發生!

  「你要去哪裡?」

  小喬搭著一件靛青色的長襖,急跟在蜀弓堇的身後。

  「游車河。」他悶悶地道。

  「嗄?」那是什麼東西?

  蜀弓堇突地轉過身來,斂眼瞅著她,對她只感到無來由的光火。纏著他做什麼?他又不是她心裡眷戀情深的周公瑾!

  「外頭天冷,你回房待著。」別再逼他了,這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那你要到哪裡去呢?」她瞅著他分外森寒的眼眸,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見過劉召之後,整個人變這麼多?難道……

  「搭船渡江觀景。」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要去公安?」

  她輕挑起眉,澄澈的水眸子卻不敢睇向他,怕是一張眼便會在他的眼中見到她最怕的事情。

  「你——」她會讀心術不成?

  「你想要去公安帶回朵顏,想要納她為妾?」她突地抬眼,泫然欲哭的悲楚佈滿她纖麗的粉臉。真是如此……

  他還沒說出口,她便已經看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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