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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該來的時候,他為何不來?哪有這樣子的,身為王公貴族就可以這般欺壓人嗎?

  「你哭什麼、』他用雙手撐起自個兒的上半身。

  她溫熱的淚水沾到他的臉上,教他全身一顫,也澆熄了他的欲火。儘管雙眼早已適應黑暗,然卻依舊看不清她的臉,但他可以猜得出她現下是怎生模樣。從未有女人在他的懷中落淚,她是為了要堅守清白麵抗拒他嗎?

  「王爺若是執意要奴婢的身子,倒不如求王爺賜死……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這輩子是當定了關家的人,誰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你!」

  他正要發作,門外卻突地傳來哥尤的聲音。

  「王爺?」

  「有什麼事?」鐵戰野不耐煩地回應,雙眸仍直盯著關羽翩。

  「王爺,關戒覺渾身發燙地倒在外頭的小徑上,小的去下人房一探,卻不見關氏,請王爺指示。」哥尤簡潔有力地說道。

  聞言,關羽翩的淚水掉得更凶了,纖手緊擰著鐵戰野的衣角。

  嗚嗚,戒覺定是跑出來找她的,她怎會這麼粗心大意?明知道他的身子燒燙得有些古怪,卻壓根兒沒多加留意,一心只想到書房。

  倘若不是他跑出來找她,倘若不是哥尤發現了他,他這一病不就糟了?

  鐵戰野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淡淡地下令:「你先行將他安置在我西廂的客房,再請大夫過府診治。」

  關羽翩一聽,淚水又自香腮滑落,儘管是躺在屏風上頭,她仍是不住地點頭向鐵戰野道謝。

  他別過眼去,冷冷地道:「本王已經撐起身子,你看自個兒能不能抽離身子,本工沒有多餘的力氣拉你一把……」唉!他是多麼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無能的廢物,可擺在眼前的,卻是椎心的事實。

  她乘機往後退,待抽離了身子之後,又趕緊向前扶起他。

  「王爺,奴婢扶您上軟榻。」她抹去淚水,心裡的感激讓她忘了方才的恐懼。

  「不用了,你扶不動本王的,你倒不如先到西廂的客房去看你的心肝寶貝。」儘管她已努力地扶他起身,但並不代表她還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扶他上軟榻。

  「可以的,只要王爺的腳稍稍使勁,一定可以的。」不管他到底肯不肯,她還是執意要這麼做。

  方才他還想用自己的尊貴身分,硬是要逼她就範,可是見著她掉淚了,又聽見哥尤說戒覺昏倒在小徑上,他便立即下令將戒覺就近抱到他的客房去,這就代表他為人不差。

  「本王的腳使不上力!」

  他怒吼一聲,想甩開她勾在他臂上的手,卻發覺她似乎置若罔聞,硬是要扶他上軟榻;他立即用另一隻手搭上軟榻的邊緣,借著她的力氣把自個兒給甩上去。

  「這不就成了?」她氣喘吁吁地道。

  老管事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是因為雙腿的緣故才會性情大變的,實際上他這個人……還挺不錯的。

  鐵戰野坐在軟榻上不發一語,在黑暗中的他仿佛能見著她垂淚的小臉滿是感激,在感激什麼?他方才還想傷害她的,是不?

  「你下去吧,去瞧瞧你兒子的狀況。」他低啞地道。

  他著實該感到羞愧……以往他不會如此強求的,自從這一雙腿站不起來之後,他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個兒的情緒了。

  「可王爺…」

  「下去吧,你不是擔憂得很?」他冷笑。

  「那奴婢先下去了。」關羽翩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退出門外。

  鐵戰野待她離開之後,疲憊地倒在軟榻上頭,大手撫著自個兒的額頭,突地發現掌心的濕意,他才想起那是她才落下的淚。

  他不禁思忖,這為亡夫力保貞躁的關羽翩倒底是怎樣的女子?

  「瞧瞧你這死樣子,若不是哥尤發現你昏倒在小徑上,若不是王爺大發慈悲地留你在這兒休憩,還替你請來大夫,你這條小命早就魂歸西天了!」關羽翩氣急敗壞地說。

  捱了一天一夜,關戒覺才睜開眼,關羽翩隨即往他頭上敲下一記爆粟,還不忘帶著一串咒駡當「賀禮」。

  真是的,差點就把她的魂給嚇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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