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菁 > 任性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修一念,倘若你是在戲弄我,我勸你適可而止,否則我可是會撕破臉的。」她雙手叉在腰上,水眸直瞪著一臉憤怒,看起來壓根兒不像是在同她開玩笑的修一念,一顆心惴惴不安地戰慄著。

  可倘若他不是逗著她玩,他何必一睡醒便擺張臭臉給她瞧?

  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會不會是她昨兒個夜裡累得打呼了,還是搶了他的被子所以惹惱了他?若真是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他犯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

  「你當我會怕了你這一番話嗎?」他勾唇揚笑,一臉邪惡。「自小就愛跟在我的身後,害得我傷了筋絡練不了武;而後又要你娘強逼我娶你進門,硬要當我長安侯的夫人,死纏爛打的功力之高強,依我看,全長安城非你莫屬。且我每次見到你,就煩悶得什麼事都做不好。」

  氣了嗎?惱了嗎?是的話就快走吧!

  「修一念!」她怒吼一聲,淚水隨即在眼眶中打轉。「收回去,我要你把話收回去!我才不像你說的那麼不堪,我不管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倘若你不把這些話收回去,我現下馬上走人!」

  他沒這樣戲弄過她,她也不懂他眼中的怒意是真是假,但她發現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像是刀剮針紮似的,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滋味。

  「走啊!」他的神態看來十分迫不及待。

  衣無愁一愣,淚水撲簌簌地滑落香腮,滴落他仍蓋在身上的被子,在他眼前呆愣了半晌才突地轉身飛奔而去。

  聽著雜亂的腳步聲離去,他掀起被子欲起身,卻碰巧觸碰到她方才掉下的淚,心不由得被她狠狠地揪疼。

  也好,橫豎他遲早都得離開,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今……正是時候。

  「少夫人,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向少爺稟報,我……」白時晴走在碎石子路上時適巧見到朝他飛奔而來的衣無愁,抬手方要喚她,便見她像陣風似的刮過他的身旁,還飄下了幾滴雨。

  下雨了嗎?白時晴不禁抬頭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隨即尾隨在她身後,連忙將她攔下。

  「夫人?」雖說這個稱呼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喊。

  「誰是你家夫人?走開啦!」衣無愁胡亂地抹去臉上痕陳的淚痕。

  「你……怎麼了?」這是廢話,天底下可以惹得她落淚的人,除了他家少爺絕不作第二人想;但這事不能明說,少夫人會翻臉的。

  「你有什麼事?」她煩透了,心也痛極了,連想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也不成嗎?

  「小白寄了書信回來。」他揚了揚手中的書信。

  「小白?信裡寫了什麼?」

  「裡頭寫了一堆奇怪的事,說什麼少爺的病有救了,無性命之虞……我正想拿去問少爺,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知道碰巧見到她落淚呢?

  「那你拿去問他。」她才不想再見到他。

  「一道走吧,這事怪得很,路上我再同你解說。」白時晴正色睇著她。

  衣無愁看著他古怪的神情,一番掙扎之後,便隨著他飛快的腳步再次回到新房前,卻舉步維艱。

  「走了。」白時晴押著她走進房內,卻沒見到修一念的人。「少爺呢?」

  「我不知道,他方才還在房裡,說不準這幾日悶壞了,所以到外頭走走。」為何他的神情竟如此嚴肅,連她都覺得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嗎?」

  「你先把信看完,我到外頭找找。」

  白時晴把信扔給她,隨即像陣風似地竄出門外。

  衣無愁一頭霧水地拆信看著,每見一字,心頭便狂顫一下,不解白時陰信中所提到的傷到底是什麼樣的傷,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提到修一念的傷勢堪慮。

  他不過是傷到筋絡,會這麼嚴重嗎?

  「修少,我同你說,聽說咱們玉門邊疆之地來了個城裡的名伶,這說學逗唱樣樣精,現下正在春滿酒肆裡唱著哩!今兒個就讓小的我作東,聽聽這城裡來的名伶是否真是好。」

  春至,地近邊關的黃土飛揚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修一念微眯起幽邃的眼,唇上揚起一抹客套的笑。

  「帶路吧。」

  他客套得近乎淡漠,任由身旁頎長的男子帶領他走進胡同。

  到玉門已有多少日子?他也算不清楚了。

  那時候只記得先行離開長安再做打算,孰知車夫載著他便一路往北走,他也就打算到邊疆的幾個商行瞧瞧,沒有特意要到哪裡去,只是想遠離長安,至少也要等無常回無憂閣,他才會回到長安。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