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菁 > 任性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


  倘若今兒個他的舊疾已愈,他會同他公平追求無愁的歡心;但是只怕即使他無舊疾在身,他亦不會同他競爭。

  他的奴性讓衣大娘調教得極深,不是一時一刻能改變得了的。

  更惱的是,即使他想成全他,他亦不願意。這懸在心中的情愫,是他花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勸自己放下的,可他卻不領情。

  「你不可能待她差的。」世無常笑得很賊。

  「有名無實的分房夫妻,能算得上好嗎?」見他愈是泰然,燒燙在胸口的火便愈盛。

  原本正往外走的世無常突地一愣,回頭瞟了他一眼。「那麼,我便再也不回無憂閣了。」話落,隨即消失在他的眼前。

  修一念傻愣地睇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禁氣惱自己總是如此。他想說的真心話總是開不了口,然而傷人的話卻是一泄千里;他只是以為讓無愁跟著無常會比較好,只是以為自己根本保護不了她,所以才逼得自己放手。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然他放下了,心為何會如此疼痛?

  那個混賬居然親她!嗚,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更令人感到痛苦的是,她居然還得說服自己將這件事給忘了,然後抬起她奔波許久,疲憊不已的雙腿在偌大的修府尋找他的蹤跡。

  可惡,他是在和她玩官兵捉強盜嗎?

  衣無愁怒然瞪著空無一人的後院,再也想不到他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更想不到已經二更天了,他沒躺在炕上休息,會是到哪裡去了。

  雖說已經初春,可是夜深露冷,他的身子又不是極佳,到時候要是又染上風寒,該如何是好?

  真是,都那麼大的人了,還要別人為他擔憂。

  她自掌燈時候找到現下,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使她不禁開始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待在府裡,更加懷疑他根本是在躲她。

  但為什麼?沒有理由他要躲她的,是不?

  照道理說,應該是她躲他,而不是他躲她,因為今兒個早上他對她做了非常唐突的事,直到現下,她還耿耿於懷哩。

  倘若不是娘交代她要多關照他的身體,得想辦法為他添幾個孩子,她才不想理他那個下流的人。

  唉,她累了……

  把燈籠擱在一旁,她在樺樹林裡席地坐下,不解他為何沒待在書房;若真想同她玩遊戲也得先知會她一聲,也總得給她一個期限吧,不能老是避不見面啊!

  難怪修府上下沒半個人把她當主子看待。

  唉,倘若他真不想娶她便罷,打一開始他就不該答應娘,何必等娶過門之後卻避不見面?

  她又不是非他不可,也不是非要找到他不可,只是今兒個早上他的氣色依舊不佳,才想要多關心他一些;豈知他居然在修府裡消失了,連他的貼身護衛大白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死修一念,你到底是死到哪裡去了?」她總算遏制不住地咆哮一聲。

  她又餓又累,又困得要死,算算這時候,她也早該睡熟了,怎麼還會在這裡東跑西晃,像個傻子一般地找個今兒個早上才輕薄她的男人?

  若不是念在他的身子骨不佳,她絕對會給他幾拳!

  太可惡了,她真的很累……

  「三更半夜的,你在那兒鬼吼些什麼?」不慍不火的低嗄嗓音帶著一抹不悅,就從她的腦門上頭傳來。

  衣無愁先是一愣,隨即抬眼瞪著樹屋裡頭那雙幽黑沉亮的魅眸。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提起燈籠,不費吹灰之力地躍進樹屋。

  裡頭擺設依舊,只是多了件薄氈和幾本散落的賬冊。

  「我才想問你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還在樹下鬼吼。」他慵懶地斜倚在鋪著薄氈的矮幾上頭。

  「我是因為找不到你才會找到這兒來的,但我作夢也想不到你居然會待在樹屋裡頭,虧我從掌燈時分找到現下,又渴又累又困的。」她疲憊地在他面前盤腿坐下,沒意識到自個兒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撒嬌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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