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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讓她松了好大一口氣。這事擱在她心底好久了,如今先把話說清楚,省得到時候他真要逼她袒裎相見。

  「你真信了?」他是知道她因衣大娘的過分保護而變得單純,卻沒料到她居然可以單純到這種地步。居然什麼事都不懂!

  「不是嗎?」姊姊們不會騙她吧。

  「你總該知道何謂肌膚相親吧?」還是早點讓她知道事實,好讓她往後不敢再叨擾他,最好讓她立刻跑回無憂閣。

  「不就是一男一女碰觸在一塊?」她依舊天真得教人啼笑皆非。

  「至少也得像這樣子……」

  雖說他看不清她的樣貌,但卻可以依她身上的香氣,絲毫無誤地將她拽進懷裡,霸氣而略帶迫切地渴求著她的唇,深沉不羈地闖進她生澀的境地,交纏著她的甜蜜……

  衣無愁整個人傻愣如石,只覺得臉愈來愈燙,腦袋裡頭亂哄哄的。

  她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記憶中她似乎瞧過這種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似曾見過,姊姊們說這是親嘴。

  良久,遏抑的吻在舌尖挑誘間意猶未盡地結束,修一念喑啞地笑道:「你再單純也該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是不?」

  她傻氣地抬眼,羞紅的粉顏似盛開的桃花,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猛然把他推開,接著像是一陣風似的刮出了書房,頭也不回地像是在逃避多可怕的毒蛇猛獸,一刻也不敢多作停頓,一溜煙地消失在後院。

  他悵然若失地感受懷裡失去的溫度,抬手輕觸自個兒的唇,回想她方才的吻,想要把這絕無僅有的感覺烙進記憶裡珍藏。

  倏地,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修一念瞬即抬眼等待來者。

  腳步如此輕穩而不拖泥帶水,又可以通過大白那一關進入他書房的只有一人。

  「無常。」

  「你的耳力還是跟以往一樣好。」少頃,世無常便已走進房內。

  「好說。」眼睛快看不見了,耳力能差嗎?他莞爾地笑了。「你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八成是為了無愁。

  「沒什麼事,只是奉師父之意,特地來向你辭行。」淡然在他面前坐下,向來噙笑的世無常難得歛笑。

  「就這麼單純?」他壓根兒不信。「雖說你家師父每次要你出任務,你便會到我這兒一趟,但今兒個我卻不信你只是單純地想向我辭行,倘若我沒猜錯,你該是為無愁而來,是不?」

  他和世無常的交情可不是一般的酒肉朋友,而是彷若親兄弟般親近的摯友,他甚至敢說他是最懂他的人,他的心思自然逃不了他的眼,儘管現下瞧起來有些模糊。

  「只想知道她在這裡一切適應了嗎?」世無常倒也不諱言。

  「這一趟是凶多吉少了嗎?」聽出了他語中的不舍,修一念不禁蹙緊濃眉。「這一趟進宮又是為了哪樁?是太子之位?或是為了徹底斬除對太子不利之王儲?」否則他問起話來不至於如此語重心長,彷佛再也見不到面似的。

  衣大娘是當今太子的心腹,更是經太子推薦為大內密探之奇女子,她所經辦之事皆是棘手得很,而底下的弟子卻又不得不從。

  「不過是假扮樂師進宮罷了,能有什麼文章?只是想知道無愁那刁蠻的丫頭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世無常輕笑著,帶笑的唇角勾勒得有些勉強。

  「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何不乾脆把她帶在身邊?」修一念冷哼了一下,歛下的黑眸逐漸恢復,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慶倖沒讓他看出了端倪。「倘若真那麼擔憂她嫁進修府,何不乾脆帶著她一道走?況且你師父對底下的弟子向來刻薄得教人咋舌,何不趁著此時脫離師門,逃到一個她永遠都不找不到的地方去?再也不用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也不需要在無愁面前守緊口風,讓自己的行蹤成謎。」

  他在勸說他哩!哼,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視為情敵之人,有朝一日他卻要雙手奉上割捨不下的心上人。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世無常聽得專注,卻驀然大笑:「一念,我倒覺得你成了個說書的,七拼八湊地湊成個故事,把我說得彷若是個讓師父荼毒至深的徒弟。若是讓師父聽見,饒是你她也不會放過。」

  「哼,她養你們這群沒爹沒娘的孤兒,為的不就是如此?」這事全是從爹那兒得知的,所幸她雖在太子麾下卻無加害姊姊之意。

  「是師父救了咱們這群沒爹娘的孩子,即使要我奉上項上人頭,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他是忠實得即使知道師父有意疏離他和無愁也不敢有二話,完全遵照師父的旨意。

  「愚蠢!」他微惱地吼道。「當年要你到修府來,你就是不肯,否則現下至少也可以當個護院長,總好過像顆棋子一般任人左右。」

  「這是我的命。」睨著他微惱的模樣,世無常反倒笑開了嘴。「無愁那蠻丫頭就交給你了,好生對待她。」

  「哼,我待她不好也是她的命。」

  也只能怪老天捉弄,一個是他極想納入懷裡的女人,一個是他視為兄長的男人,然而因為他用滿身的榮華富貴梗在其中,造就了今日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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