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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掌管織造廠,管理得有聲有色,廠子裡每年都會推出許多新穎的玩意兒,教鋪子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你千萬別同我說,你連布坊裡所賣的瑣碎小玩意兒都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睇著她突然丕變的臉色,他不禁微眯起眼。

  「我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呼……」還好,還有救!

  「你那是什麼嘴臉?」他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好似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方才不過是訝異於他也會誇獎人罷了。「你這麼說大姐,我倒也認同,但是我對大姐的行為舉止,可就不怎麼認同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誇人誇得這般正經,這還是頭一遭呢。

  「大小姐的行為舉止,我管不著,我管的是她是否將織造廠給打理好,其餘的都不幹我的事。」他可沒權利管到大小姐的生活小事。

  「哼!」她不服氣地扁起嘴。

  嘴巴在他臉上,他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就算把大姐說成觀世音菩薩,她也管不著。

  「至於二小姐……那就更不用說了,她的行事作風是大夥兒有目共睹,說她是現今奇女子也不為過。」說到二小姐,簡直是他心中的驕傲,她幾乎將他所教的事物,全都舉一反三地發揚光大,他真以她為榮。

  「是嗎?可是許多人都說二姐個性乏味,行事既專制又跋扈。」她想也不想地道,只覺得他的誇獎聽來刺耳。

  啐!二姐把繡坊打理得成功,這就叫好?

  他想要狗腿,也不該要到她跟前,他該直接到姐姐們的面前說才是,同她說有什麼用?

  不過說真格的,她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正經地誇人呢,以往他誇爹、誇一些往來商行的掌櫃,教她每聽一回,便心生嘔意一回,但今兒個他誇得可真夠誠懇,好似是發自內心的。

  今兒個是不是要下紅雨了?他先是誇大姐,現下又誇二姐……真是見鬼了!他這張毒嘴什麼時候開始說好話了?

  「可她將繡坊打理得好,就是好。」他揚聲強調。「再者,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文弄墨更是難不倒她,就連吟詩作對、唱小曲兒,她都游刀有餘,比起他人,可是截然不同。」

  聞言,傅搖光不服氣地直瞅著他,而後有些狼狽地別開眼。

  說穿了,他根本就是對姐姐們特別,大姐明明玩得放浪形骸,他說不管,二姐管繡坊管得跋扈專制,他偏說好……怎麼,她就是一無是處嗎?

  她也不差啊!鋪子攬了不少銀子,要不然怎會又連開數家分行?

  誇她兩句,真會要他的命不成?她就不信自個兒真的不值一文,教他怎麼也誇不出口,可狗腿一下也無妨啊,不過就她所見,他獨獨不對她狗腿,他好似壓根兒沒將她放在眼裡,壓根兒不當她是主子,反倒是把她當成他的弟子,每每開罵,就非得把她罵得無臉見人。

  哪有差這麼多的?她就這般惹他討厭嗎?

  「三個全都是我教出來的弟子,結果卻大不相同。」未了,他痛心地做出結論。

  「我……」欲爭辯的話語竄到舌尖,卻在他的注視下萬般委屈地吞下。

  罷了!橫豎在他眼裡,她肯定是笨得像頭牛,因為她不會舞文弄墨,更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會放浪形骸地遊走在各大筵席裡……說不準他還會認為說她像牛是污蔑了牛呢,因為她連牛的勤勞都沒有……

  唉!突地覺得全身乏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兒個幾乎未眠的關係……還不是眼前這個混蛋害的!

  他吃飽了不趕緊滾回去休憩,居然還跟著爹一起胡鬧,一會兒品茗、一會兒聽曲看戲。

  姐姐們也都給他面子,在府裡玩鬧著,而她儘管憋著一口氣硬是不睬他,最後還是被他激得瘋了一夜,害得她交不出賬本……

  他是個下人啊,只不過是在家裡待得久些,爹和姐姐們就幾乎把他當成自家人,全忘了他在十多年前,也不過是小小乞兒罷了,倘若不是爹救了他,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在發什麼呆?」

  「喝!」

  傅搖光一抬眼,便見著他突地俯近的嘴臉帶著幾抹吊詭笑意,教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想要逃卻動也動不了。

  「你要做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他笑得益發陰冷。

  「你……」他無端端湊得這麼近作啥?想嚇她嗎?可惡!就是因為小時候一直被他恐嚇,才會害她現下這般沒膽子。

  「去拿本子來,把所有的賬本再謄寫一回!」

  「嗄?」不會吧?

  「你當我在說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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