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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那是……糕餅鋪的老闆,他想要在城南再開家店,缺些銀子,我便先拿去幫他,所以……」不要再逼問她,說一個謊便得用千百個謊來圓,到時候搞不好連她都不記得自個兒曾經說過什麼謊。

  花定魁愣了愣,突地放聲咆哮:「你拿我的銀兩去幫那個混蛋!」就是他昨兒個見著的那個混蛋?

  「嗄?」大人怎說周老闆是混蛋?他是個好人耶。

  「你……」胸口劇烈起伏,向來冰冷的眸子難得閃過數道光痕,他將目光投射在她臉上。

  她和他之問到底是怎樣的交情?為何她願意拿那麼大一筆銀兩去幫他?

  「大人,你不要擔心,周老闆是個很好的人,他幫了我很多,只要他有了銀兩,他便會還我的,那些銀兩就當是我同你借的,成嗎?」嗚嗚,為了圓方才的謊,她又自動加油添醋地再說了個謊。

  花定魁緊抿著唇,惱火地瞪著她替人求情的嘴臉……她怎麼就不替自個兒求情,偏要替外人求情?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非得這般激怒他不成。

  「大人?」見他動也下動,她不由得偏著螓首睇著他。

  難不成是她的謊言有破綻,隨即教他給看穿了?

  「你不是說快遲了嗎?」他不著痕跡地輕歎口氣,乏力而疲憊地別過眼。

  「嗄?」

  「你不是要去賣早膳嗎?還不快滾?」難不成真要待在這兒氣他,她才會開心嗎?

  「是。」

  聞言,她推著推車半跑半走地落荒而逃。

  他瞧在眼裡是覺得好氣又好笑,更是惱、更是怨。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是他自個兒會錯意?

  會是他自個兒一廂情願嗎?

  該死,可惡的笨丫頭,為何他就得被她欺淩得這般慘不忍睹?

  城郊的林徑裡不斷地傳來推車嘎啦的聲響,還伴隨著幾道輕歎聲。

  唉……還沒同大人說起今兒個會晚些回去,現下部已經是掌燈時分,不知道大人用膳了沒有?

  昨兒個的熱食不知道餿掉了沒有?方才,特地為了他拐到市集裡去替他買了兩樣熱食,可不是他喜歡的那一攤,就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嘗?

  唉,真搞不清楚大人的無明火到底是打哪兒燒上來的?

  無端問起金鎖片和玉珮,教她嚇出一身冷汗。

  只是她把事情給扯到周老闆身上,不知道有沒有關係?

  停在破茅屋前、睇著緊閉的門板,淮杏不禁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走向前。

  算了,她還是先把推車擱到後頭好了。

  推車聲再起,她使勁地把推車推到屋後,拿起兩包熱食,緩緩地走到門板前,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門:她不足怕自個兒的力氣不夠大推不開門,而是伯花定魁又把門給封死,鐵了心不讓她人內。

  倘若她現下喚他,他會不會願意為她開門呢?

  倘若他不願意呢,理都不理睬她,存心要她在外頭吹風呢?

  算了,現下的氣候又不是挺涼的,再窩上一晚,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大人就這樣和她僵持著,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花定魁猙獰的面孔,她不禁瑟縮地在門邊坐下,蹙起柳眉。

  唉,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沒要他感激她,但他好歹也暫時收起架子,別同她一般計較嘛!

  她又不是很自願收留他,再者,他就算要避風頭,現下都已經過了個把月,大可以回花府去,那兒又大又舒適,下人成群的侍奉他,他想要怎麼著便怎麼著,壓根兒不需要紆尊降貴地窩在這兒嘛。

  可見他願意屈就,她也是極盡所能地討好他,難道是她做得不夠好嗎?

  她不敢喊辛苦,可她真的是竭盡所能了。

  「你窩在這兒,嘴裡念念有詞到底是在搞什麼?」

  頭頂突地傳來花定魁的怒吼聲,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抬眼見他橫眉豎目地瞪著她,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怪了,是她想得太入迷嗎?怎麼會壓根兒沒聽到開門的聲響?

  「還瞧什麼?你該不會是打算今兒個又要在外頭夜宿了吧?」他沒好氣地道。「教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她該不會笨得連這兒是自個兒的住所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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