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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怕,你在屋子裡,打不著你身上。」他像哄小孩般地輕拍著她的背,感覺她依舊抖個不停,雙手不自覺地將她摟得更緊。

  「可是你是個壞蛋,知道我怕,今兒個晌午硬是拖著我上酒樓。」難得他這般溫柔,她索性賴在他懷裡撒嬌。「你就不知道那感覺有多恐怖,每見到一道閃電,我的腳底就冷了上來;聽到雷聲,我的心就像是快要竄出胸口……」

  「我要是知道你那麼怕,就不會硬帶你上酒樓用膳了。」他淡淡地歎了一口氣。

  原先在灑樓時,見她臉色發白,他還以為是天候較涼的關係,誰知她是真的怕得緊。就怪他為了報仇,做了件傻事……虧他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竟在這當頭做出於禮不容的事,真是罪過。

  「是嗎?」她舒服地靠在他肩頭,嬌呐道:「我倒覺得你是故意嚇我的,見我慌了,你心裡得意得很。」

  這絕對不是她胡思亂想,而是真有此事。

  不過,話說回來,他現下怎會待她如此好?她這樣賴著他,他也不把她推開,甚至還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算了,哄小孩也罷,她覺得這樣挺舒服的,彷若他有力的大手真能把她心裡的恐懼都給拍掉似的。

  「胡說。」他淡道,但卻心虛得很。

  這是怎麼著?為何一面對她,他就覺得心虛?

  「要不,你看著我的眼說。」她突地從他腿上微坐直身子,瀲潑水眸硬是對上了他。

  霎時,四日相接,宣典聖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她直盯著,彷若要瞧進他的心裡,彷若要瞧見他的心虛,彷若……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也要教她給看穿了。

  「哎呀!」突地,納諮雲被推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揉著發疼的臀,含怨帶怒地瞪著他。「你心虛了,是不?」居然這麼狠心,原來他方才的溫柔都是騙人的。

  「你回房吧!」他站直身子,走到一旁,瞧也不瞧她一眼。

  「我不要,從房裡跑到這兒來,我可是鼓起十足的勇氣,現下你居然要我走,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她氣得直跺腳。「再者,我們是夫妻,豈有老是分房之理?」

  打從成親至今,他只有洞房花燭夜與她同房,之後他便一直待在書房裡,這像什麼話?

  況且,她現下怕得很,他陪她一下又何妨?

  「自古以來,夫妻便是分房就寢,豈能朝朝暮暮相處?」宣典聖依舊不正眼瞧她。

  「但女誡裡頭也捉到了:夫婦之好,終生不離。」

  「然,上頭也提到:房室周旋,遂生媒黷。蝶黷既生,語言過矣。語言既過,縱態必作。縱態既作,則侮夫之心生矣, 此由於不知止足者也。」他回過身淡睇她一眼。「你讀了女誡,卻始終不知其義,讀了又有何用?」

  見他又走回桌前,她惱火地站起身,正打算要同他好好理論,然而外頭又傳來一陣雷響,嚇得她連忙往他懷裡鑽,連要發火也忘了。

  「你!」

  「人家怕嘛!」感覺他好似又要推開她,她忙使出渾身解數緊抓住他不放,柔軟的身子緊貼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半點空隙。

  「你……」宣典聖低嗄地悶哼了聲。

  她驀地自他胸膛抬眼。「你怎麼了?」見他深沉的黑眸直瞪著自個兒,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才要開口問他,卻發覺他又使力要扯下她,她索性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雙腿緊緊往他腰間夾緊。

  宣典聖不禁低咒了聲,分不清心底那一把火到底是惱還是欲,更不知道該拿懷裡的纖柔人兒如何是好。

  「相公?」感覺他拖著她直往書房的炕床走去,她不禁疑惑地出聲。

  他不發一語,將她放在炕床上,斂下眸子直盯著她依舊有幾分蒼白的粉顏,心微微紮痛了下,但心底深處刻意隱藏的渴望似乎更加強烈了。

  「你怎麼了?」她怯怯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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