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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身處這多變之世,誰又能料得准未來?

  「是啊,熹康今日到此拜訪大哥,打算明早便前往蘇州。」朱熹康一口飲盡手中的茶,一雙眼便四處逡巡著,像是在找什麼;不消一彈指的時間,他便起身走到書櫃前,取出一副由南海諸國進貢而來的珍珠象棋,轉身興致勃勃地擺在紅木桌上。

  「大哥,咱們來下盤棋吧,就像小時那般。」他是帶著笑的,可這笑中卻透露出些許的狡黠。

  「下棋?」這可怪了,熹康向來沒耐性,總是無法平心靜氣地跟他好好下一盤棋,這會兒怎會跟他提出這個建議?

  是他真的見識有所增長、不再毛躁浮動,還是他別有所圖?

  「大哥,世事如棋,咱們下盤棋,說不定可以從這棋中找到一線玄機。」這分明帶著挑釁。

  「熹康,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吧。」若說他真不懂熹康話中的意思,那他可真是枉為熹康的兄長了。

  朱熹康笑了笑,笑痕立現,看來是常笑之人。「我打算擁大哥為帝,將現今的聖上拿下。」

  朱熹宣一聽,險些讓那毛尖兒給岔了氣。這……可是大逆不道、可連誅九族之大罪呀!

  「放肆!熹康,你我都是聖上的旁親兄弟,豈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你不怕父王在天之靈無以為安?」這事萬萬不可,說什麼他都得要將熹康導回正途,絕不能讓熹康迷失在一念之間。

  「大哥,當今聖上縱情酒色,久不涉政,放任身邊大臣作威作福,搞得天怒人怨,罵聲載道,這咱們能不管嗎?」這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卻也是朱熹康最真切的想法。

  若是那荒唐的人都能當得了天子,他的大哥又有何不可?

  「大膽!就算是如此,也輪不到咱們造反!」熹康說的這些事,他全都知曉,可知道又如何?他能如何救那黎民百姓遠離這樣的恐懼?他自身也難保呀!

  「為何咱們不能?大哥可是當年太上皇的龍子、是當今聖上的同胞親弟。只是當年大哥的母后怕大哥遭受不測,這才將大哥寄養在應天府中;這事,我打小時候便知道,只是心裡頭心疼了大哥乖舛的一生。」

  朱熹宣和當今聖上可是親兄弟,卻因為後宮險惡,才被送往應天府,成了朱熹康的兄長。

  而像大哥這般廉政愛民之人,卻只能一輩子待在應天府裡做個傀儡王爺,這他可不許。

  「姨娘告訴你的?」

  朱熹宣又是一抹無奈的笑,起身再以熱泉水沖入壺中。

  「是的。」就算大哥貴為皇子,和他還是有著母親一代的血緣相連。「大哥,這天子之位是非你莫屬。」

  「荒唐!我本無此心,你也不要再提此事!」朱熹宣怒斥著。

  「大哥不必擔心,就算我現下手無兵權,兵部大人車軔也願鼎力相助。」朱熹康以為朱熹宣擔憂手無兵權,無以成事。

  「住口!再出此言,莫怪我不念兄弟情誼!」朱熹宣臉色一沉、音調一啞,顯示他不願再多說的憤怒。「人要知天命、甘天命、安天命,讓自己的心落實,千萬別再執著于權、名、利、貴。」

  真是反了,熹康說的那些話,豈是能掛在嘴邊的話?若不是兄弟,若不是他所珍惜的兄弟,他又何苦勸說?這一切都是天命,他又何苦與天鬥、與天爭?

  「可若是有所見而不言,豈不是愚忠?」面對儒雅的大哥首次破天荒地斥責他,他更是無法明白大哥話中的一番用意。

  「當人子,不責其父之非;當人臣,宜數其君之罪?」朱熹宣目光冷然,神色嚴厲,又接著說道:「士為知己,臣盡忠節,便是值。」

  「真是值?聖上懾于大哥的雄才大略、剛毅睿智,將大哥永生囚于應天府,大哥當真無所怨?」他真是看不下去了,為何大哥仍是如此固執己見?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這嗓音淩厲逼人,臉色卻蘊藏著無限悲慟。

  朱熹康不懂,他真的無法體會朱熹宣的心情,只覺得這是他的愚忠,卻也不便再說什麼。

  「大哥,你變了。」朱熹宣的忠貞不貳是他向來所瞭解的;然而,現今的淡泊名利,卻是他無法接受的變化。

  「變了?」是嗎?若是真變了,也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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