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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是神跡嗎?眾人看著天晁身上的傷口時全驚愕住。那傷口雖說尚未完全癒合,但至少傷口已不再淌血,亦已結痂。

  「這是……」

  他們四人雖名為天眾,但至今尚未有人感覺到自己與常人的不同,如今一瞧,莫不讓人驚心動魄。

  「我覺得這可能是……」連天晁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傷口上的變化。

  天,他竟然已經在迅速複元中?

  他好不容易讓那塊臭石頭對他投注一點關切之心,總算讓她有了其他的表情,他怎能現在就好了?

  而且,為什麼傷口會突然結痂了?

  不要告訴他這是天女的神跡,這是證明他就是天眾的證據!

  「如此一來,你還想說你不是天眾之一嗎?」唯有天昂將一切看在眼底,而且他也明白,因為天晁身旁有個靈力最強的護法,加上天眾之間本會相互牽引,他可以感覺四人之間靈魂中的牽繫。

  「我……」天晁語塞。

  去他的,他才不管什麼神跡不神跡,什麼天眾不天眾,他現在只想要和虛塵在一起,即使要他脫離這個體制也在所不惜。

  他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他不想再讓虛塵過著險象環生的生活。為此,他甚至盤算著要帶著虛塵離開天眾總部!

  當然,那也得虛塵願意跟他走,要虛塵對他有情;自然,他也得有把握可以逃得過天昂掌控的天眾聯繫網。

  「晁兒?」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沒來由的讓天晁渾身寒毛直立,一股想吐的感覺又沖上喉頭。他用不著抬頭瞧來人,也知道那假惺惺的聲音是從誰的口中傳來,而聲音的主人有著一張道貌岸然的嘴臉。

  「天晁,我們先走了。」

  天昂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將衣服拉上,便和其他人離開。

  別走啊,別放他一個人啊!天晁在心底呐喊著,無奈自尊贏過心底的聲音,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三人走到一旁去,他則不得動彈地坐在沙發上。

  哼,一干劣友,什麼生死與共的共同體!

  「晁兒,你怎麼了嗎?」

  陰影慢慢地朝他移動,直到完全覆蓋他蓄意垂下的臉。

  天晁倔氣地不願抬眼,倔氣地不願開口,但是卻阻止不了心中那股噬魂的怒火齧咬著他已平靜多時的心海。

  不,或許他根本不曾平靜過,或許在得知母親的死訊後,在得知自己的身不由己後,他就再也撫平不了原本滿是怨懟的心。

  全都是他,倘若不是他的話,今兒個他也不會過得如此狼狽,身處在這進退兩難的抉擇裡。想掙開卻做不到,想得到卻辦不到,只好放任自己一天天地墮落,甚至迷失自己。

  「你還是不願和我說話嗎?」天序溫和的說著,他已不再擁有當年的暴戾之氣。

  然而仍舊不願抬眼的天晁,不,或許該說,被仇恨掩蔽雙眼的他,看不見父親的改變,亦或許他是蓄意視而不見。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沉默了半晌,天晁突地抬眼,迷人的唇角勾起傷人的笑容,而無情的話語則有著足以致人於死的殘酷。

  這種酸澀的殘酷在他的心中蕩出一絲血腥的味道,而他幾乎是愛上這種鹹膩的滋味,尤其當他發現他眼中的椎楚之後,似乎更滿足他嗜血的欲望,無以比擬的狂喜。

  說不定他真是天眾之一,因為他曾聽說,在四大天眾尚未列為神格之前,個個皆是嗜血的惡鬼。

  「天晁,你……」天序怒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

  「不好意思,天祭快要結束了,恕我告退,次長。」

  天晁必恭必敬地說著,傲氣地站起身,無視傷口仍然泛著椎楚,微微欠身之後,便自他的身旁走過。

  「你應該知道這是天眾一族的命運,更應該知道為了得到子嗣以繼承天命,是每一個族人都該做的,這不是我的錯!」在天晁走過身旁時,天序不禁低吼著。

  天晁倏地停下腳步,戲謔地睇著他,笑得可惡。「我好怕,好怕你又要發火,又要打我了,嘿、嘿……」他輕笑著,卻又突地斂笑,「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更不是天眾一族的錯,錯在我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好讓你遺棄我、侮辱我!但是你作夢也沒有想到,在你眾多的私生子之中,偏是我雀屏中選吧!」誰也沒有傷害他的權利,即使是他的父親亦然。

  天晁冷冷地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儘管冷風刺骨揪疼傷口,他仍是吭也不吭一聲地走著,昂首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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