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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為什麼呢?對他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即使是病死在路邊,她也犯不著睬他的,不是嗎?而她甚至還為他打水。

  「我……」粉顏微暈,刁蠻公主的習性不禁又顯霹出來,欲蓋彌彰之意極重。「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到王府到底是要做什麼罷了。」

  是啊,倘若不是這樣的話,她又是為了什麼而擔憂了一夜不敢合眼?

  「至少我不是為了殺人而來。」水無痕不諱言直道。

  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他原本還以為她是擔心他,否則,她也沒必要這般盡心盡力的不是嗎?

  倘若沒把他放在心上,她早該放他自生自滅的,根本不可能守著他一夜……

  啊,多久沒有讓人這麼照顧過了?好似自小時候生過一場病,讓師父守過他一夜之後,就再沒有過了。

  對了,他就是因此而死心塌地的跟在師父身邊。

  他一直是個死心眼的人,只要有人待他好,他會一輩子不忘,甚至可以賭上性命地回報。

  「殺人?」李初雪微愕。

  她不是沒見過宮中動用私刑,甚至將犯錯的宮女丟進鷹坊餵食父皇最喜愛的鷹鷂……只是自他口中聽說殺人這字眼,讓她一時渾身發顫。

  他不像是個嗜殺成性之人,而他的臉……卸下了刻意營造的神韻,他的臉素淨得像是個無害又漂亮的男人,不只是單純的漂亮,真正讓她移不開眼的是他那一雙老是帶笑的魅眸。

  很吸引人的一雙眼,可以媚得像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也可以俊得像個陽剛放肆的男人,唯一看不見的是他放在嘴上極易出口的肅殺之氣。

  他善良得可以為她哭泣,怎會忍心殺人?

  「你怕了嗎?」他呵呵笑著牽動了肩上的傷,痛得他齜牙咧嘴。

  她定是會怕的,是不?

  只要是師父下命令,除了是泯滅人性的事,不然他都可以二話不說地答應,包括男扮女裝之事。即使手上沾了血,也都是處決了師父口中所說的該殺之人,他不會有悔,但是他怕她……

  她該會怕的,不是嗎?

  會怕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兩人的身份差距甚遠。

  他知道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有什麼好怕的?」拿下他額上的手絹,她浸濕擰乾之後才又擱到他額上。「這事兒……在宮中常見得很,沒什麼大不了的。」

  人命再脆弱不過了。

  「不愧是養在大內深宮的公主,見識過人。」水無痕哂笑著。

  像她這般尊貴的人,雖說像個傀儡一般,但是他相信她絕對沒嘗過餓肚子的感覺,更沒試過為了填飽肚子而不擇手段搶食的滋味。他不該在心底拿兩人比較,但他卻無法避免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仿佛是在告訴他,兩個人的身份相差甚遠……他是因為身上的毒才會這般胡思亂想。

  兩人的身份差距多遠又與他何干?

  他就要離開這裡了,想這些做什麼?壓根兒都不像是他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微惱地睞著他。

  她守著他一夜,可不是想等著他清醒,說這教人厭惡的話回報她來著。

  為何他的態度會和先前差這麼多?她倒寧可他是個女人,至少那時的他不會拿這種態度對她。

  「沒……」水無痕突地掙扎著要起身,然才一坐正身子,肩上刺骨的痛意便席捲而來,身上的熱度更是隨著手絹的掉落再次狂飆,眼前是一片扭曲未明的景象,他根本無法獨自走下床。

  該死,這毒遠比他想像中還猛烈,原以為只要睡一夜,病情即會好轉,想不到狀況卻和昨夜一樣。

  「你躺下。」她不由分說地把他推回炕上。「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連燒都沒退,你以為你能到哪裡去?」

  怎麼會有這麼不珍惜自己的人?

  「我得趕緊回去才成……」濃烈的痛楚如蟒舌吐信般地蔓延而來,緊裹住他的身軀令他不得動彈,甚至連再次起身的氣力都沒有。

  「你以為你現下能離開郡陵王府嗎?」她不禁歎了一聲。「昨夜府裡起了這麼大的蚤動,你該不會天真得以為府中全然沒有防備吧?今兒個一早我去打探消息,發現府裡戒備森嚴,不管是要進府還是要出府的人,都得加以驗身,憑你現下這模樣,你以為你出得去嗎?」

  她知道他會飛,也知道他有功夫底子,可問題是,他現下受傷了,且傷口上有毒,這下子就算再有功夫底子又如何?他真的飛得了嗎?

  一旦被逮住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一點……她不信他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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