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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說真格的,他長得挺好看的,光是一張臉便足以吸引她,再加上他待她又好,而且他還經營了一家玉鋪,府裡有滿山滿穀尚未雕琢的璞玉,教她如何能不為所動?

  可是,她真的沒想過要壞人姻緣的……不對,她想到哪兒去了,他又沒說他對她是怎樣的感情,她怎麼已想到這當頭來了?

  「我要你。」他突道,把臉枕在她的頸窩,汲取她的馨香。

  「咦?」一口氣倏地竄到喉頭。

  「不過,先聽我說完玉簪的故事。」

  心底模糊的念頭似乎正緩緩凝聚成形,但他不管在心底的那一抹影子到底是什麼,他要先掌握眼前能夠掌握的。

  「你不知道當年那老山賊有多卑鄙,居然仗著救我一命的恩情,硬是逼我非得娶他的女兒不行;那老山賊一臉髯須,而他的女兒儘管年幼,但臉上罩著薄紗,教人瞧不出真模樣,可以想見她定是長相嚇人,八成承襲了她爹的一雙牛鈴眼,醜得無臉見人。但,面醜無妨,最怕的是心醜,他日長大之後,還怕不沾染上山賊的草莽氣息;那等女山賊,要我如何能接受?她憑什麼配得上我?倘若要我同那話不投機的女子相處一輩子,豈不是逼我去死?不是我要他救我的,就算他救了我一命,也不該開出這般無理的條件,你說,是不?」

  他耍賴地窩在她的頸項,將心中藏了十年的怨恨一鼓作氣地吐出。

  範濤由著他放肆地摟著,水眸眨啊眨的,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因他所說的話,不知怎地,竟自動翻轉成畫面,在她眼前閃啊閃的,好似他說的全是她深藏的記憶。

  他是在訴苦,可聽在她的耳裡,卻像在幫她回憶什麼似的,心頭隱隱跳顫,隱藏著難以厘清的不安。

  其實她也算是個女山賊,因為她爹正是臥龍坡上的大當家。

  「回到京城,我根本就忘了簪子那一回事,直到回來蘇州;但在四年多前有人將木匣偷走,我原先不以為意,只是今年收到那老山賊寄來的信,才想起婚約一事,我急著想要將玉簪找出來好退親,豈料那個木匣早已教人給偷走……」一想起管賦道,他便有一肚子的火。

  那個混蛋,千萬別讓他遇上,要不然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哦…」範濤狀似隨意地應道,水眸卻微微眯起,總覺得腦海裡正有什麼東西要浮現。

  「現今,那老山賊三兩天便捎上一封信,原先只是問候,現下卻已是字字威嚇,擺明瞭我若是不上山迎娶那女山賊的話,他便要差人將我抓回,硬逼著我成親……咳,他當大明朝沒了律法不成?」他卻因此成了驚弓之鳥。

  他們是山賊,哪會將律法看在眼裡?

  以往是怕山賊來尋仇,所以他急著要找玉簪,如今為了她……倘若不先將女山賊的事擺平」口何保護她的安危?

  「倒是……」冷汗滑過背脊,她沒來由的心虛。

  怎麼老覺得他說的人好似是爹?

  他微微拉開她,對上她微愕的大眼,揚笑道:「為了你,我更是不顧一切地想要辭退那一門親事。」

  「為了我?」她挑高眉。

  「沒錯,就是你,教我尋尋覓覓的女子……這一生我若是無法娶你為妻,又有何意義?」他朗聲道,語調輕柔而深情,深沉的魅眸直瞅著有些呆若木雞的範濤,「可是……」她回過神睇著他。

  她從未想過婚配之事,儘管打小爹便替她定了門親事,但她壓根兒不放在心上,如今提到這事兒……她承認自己有點竊喜,畢竟他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她沒道理厭惡他,只是……

  「你討厭我?」他突然這麼問。

  「不。」她搖頭若博浪鼓。「只是我不懂,你為何會……」

  雖說長時間受姐姐們的耳濡目染,她的性子變得較為隨意而率性,可是遇著這等子事,她依舊有些羞赧。

  「你率真而隨性,毫不矯揉造作,與時下的姑娘大相徑庭;尤其你笑起來的模樣,那神情說有多美便有多美……」

  範濤羞紅粉臉,大眼直瞪著他的胸口,不敢抬頭。

  他說這是什麼話,真是太不真切了,聽在耳裡,她只覺得羞得腦袋發昏,耳邊嗡嗡作響,真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可是,別說要挖地洞了,他就連給她逃避的機會都沒有,長指挑起她尖細的下巴,緩緩地俯近她。

  她萬般無奈地對上他的眼,覺得他的眼眸深情款款,仿若要將她攝人他的魂魄裡,鼻息之間嗅聞的皆是他的氣息,唇齒之間流竄的是他挑誘的熱火……她真的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呢。

  完了,她以為自己同姐姐們不同,如今瞧來,她忍不住要說,她們還真是一家人哪!

  「濤兒!」

  「嗄?」半掩的星眸驀地瞪大,範濤下意識地將眼前的男人推開。

  蒙前沒有防備,瞬即狼狽地被推倒在地,還撞到書櫃,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濤兒,你到底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和個男人窩在同間房裡,你……」

  範洋在書房外頭吼著,轉開眼,不敢睞向讓燭火映射出一對剪影的書房大門,不解妹子怎會這般胡來?

  她從不過問她和大姐的事,也以為妹子還不識男女情愛,沒料到她竟然也這般糟糕……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自己還沒大膽到這個地步。

  「二姐!」範濤開了門出來,蒙前也尾隨在後。

  範洋側眼睇著兩人,沒好氣地道:「回去了。」

  回去再同她問清楚,怎會在這時候還同個男人在房裡,唼!

  「請留步。」蒙前見她往書房前的石板子路走去,他忙著跟上去:「你別再過來,我現下心裡惱得很,不想同你說話。」範洋不客氣地阻止他。他憑什麼以為他欺負了她妹子,她還會好好地聽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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