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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大廳時,她腳步停頓一下,先往裡頭偷覷了一眼。

  大姐只微擰起眉頭,沒有她想像中那般盛怒……怪了,依大姐的性子肯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的,怎會這般氣定神閑?

  斂下眉眼,思不透,範濤索性大方往前走。

  「大姐。」範濤呵呵笑著。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她已經笑得這般無害了,就算大姐心底惱怒得很,理該不會拿她出氣才是,畢竟家書可不是她自願寫的;是爹逼她的,每月必定要來回一封,彼此說些生活瑣事以作交代。

  這麼一來一往,不小心也過了五年,就連搬到蘇州,範濤也不忘知會爹一聲,免得信寄到北京卻無人收。

  「濤兒,你過來。」范江將手中的信往桌上一擱,招著她。

  「有事?」以不變應萬變,最好是讓大姐先開口,省得她多說多錯。

  「信。」范江將幾張寫得龍飛鳳舞的信紙遞給她。「爹寫來的,我費了兩刻鐘才看懂他到底寫些什麼。」

  「爹的字向來瀟灑率性。」範濤接過一看,心裡不禁又接了句:簡直是神乎其技了。「一段時日不見,更顯真性情。」

  真是字如其人哪;爹只要一開心,性子便輕浮得很,下筆也跟著飄了。

  範濤一目數行,快速地看過,然一紙未閱畢,她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禁懷疑自個兒瞧得太快,瞧錯了。

  「怎麼?嚇著了?」范江在旁道。

  範濤緩緩抬眼,有些明白大姐怎會一點兒都不動怒了,她不由得勾唇輕笑。

  「嚇著什麼?這事兒打好幾年前爹便同我提過,只是我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不知道爹怎會又在這當頭給提起了。」

  婚約哪,真不知道這回事究竟是打哪兒蹦出來的。

  「你早知道了?」范江有些意外。

  「大抵是在十年前便知曉了……」範濤喃喃地道,斂下眉眼,腦海中隱隱浮現一個人的背影,背影不算太寬,身形也不怎麼頎長……

  她不記得那時究竟發生什麼事,但只記得爹說,那人便是她的夫婿,待她及笄,他便會上門娶親;然而,她今兒個都已經二九年華了……

  遲了三年了耶,當年以為跟著姐姐們下山,自個兒該可以避過這一劫的,可誰知道這事還是逼近了,唉!真是麻煩。

  「你答允了?」范江微挑起眉。

  「能不嗎?」範濤依舊笑得迷糊而天真。

  她可不若兩位姐姐強勢,更不敢達逆父命,只好乖乖地順從,倘若有法子便偷跑,可誰知道還是教爹給逮著了。

  啐!人算不如天算。

  「自然能。」范江沒好氣地道:「你以為爹沒替我找親家嗎?」

  「有嗎?」爹敢嗎?

  「哼!在媒人上門之前,便都已經教我給退了,個個被逼得不敢與我們成親家。」誰說定要答允來著?「你想想,誰知道提親的人長得什麼模樣,說不準長得像王陣二麻子般,要我怎能瞧著他過——-——輩子?」

  「倒是。」範濤頗同意的點了點頭。

  要向來喜好俊色的大姐同其貌不揚的男子共度一生,大姐可能會直接咬舌自盡,求個痛快。

  范江問眼前一向隨性的小妹,「那你呢?」

  「我?」她倒是不怎麼排斥,但也不怎麼欣喜,不過要她自行去覓檀郎,倒也麻煩得很,橫豎就看著辦,船到橋頭自然直。「由著爹主意吧,倘若他真要我出閣,倒也無不可。」

  「如你這般說,你是真要出閣了?」就這樣傻愣愣地嫁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爹寫這封信來,不過是要我惦著這件事,千萬別給忘了。」範濤緩緩地把信摺妥。

  「啐!何必把他的信收得這般仔細?」范江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卻驀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想起一回事了。」

  「嗄?」範濤緩緩地抬眼,然一瞧見大姐眯起的水眸,她隨即將信塞人懷裡,快速地站起身。「對了,大姐,今兒個鋪子裡有好多事要忙,我得先到鋪子裡去了。」

  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教大姐給想起來了嗎?

  「等等,近來鋪子的生意極清淡,你哪兒來的事好忙?」范江攔在妹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就是因為鋪子生意清淡,所以咱們得要變通變通。」範濤急中生智,臉上堆上笑意。

  「怎麼個變通法?」范江倒挺想知道。

  「比如說,咱們可將堆在倉房裡的典當物清出,挑些像樣的帶到市集裡去兜售販賣,也算是不無小補。」什麼法子都好,只要能教大姐暫時忘了爹怎會來信的這回事。

  「聽起來倒是個好法子。」范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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