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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正思忖著,便聽到後頭傳來窸窣聲,回頭見他正打算要下榻,她連忙定上前去。「你在做什麼?我不是要你好生靜養,你下床作啥?」啐!要是傷得更重,豈不是要教她心疼?

  心疼?咦?心疼?這是什麼怪念頭?

  想著想著,心好似真的疼了……

  「我要陪小姐一道游湖賞美少年。」他氣喘吁吁地坐在床畔。

  她猛地回神,睇著他蒼白如紙的面容,不禁啐道:「誰同你說我要去遊湖賞美少年來著?」她說了嗎?

  他以為她只會幹這種事嗎?她現下可忙著呢!沒心思賞美少年。

  「但你說要散心……」他猜錯了?

  「我可以去的地方多的是,你就只會想到遊湖賞美少年,啐!」她硬是將朱夭若壓回床榻,索性往床畔一坐。「我坐在這兒總成了吧?省得你硬是要跟,若是傷得更重,再來怪我累垮了你。」

  「我沒這想法的,只是向來守在小姐身旁……習慣了。」他深情地說著,就盼她聽得懂他的話意。

  聞言,她的心突地漏跳兩拍。

  「其實……夭若,我從未將你當成奴才看待,也知曉你為鋪子盡了許多心力;實際上,我挺感激你的。所以我每回出遊定會帶你同行,用意是要你賞景,不是要你去伺候我的。」

  這是她的私心,只是不知道他懂不懂……不過他無端端地這樣講,搞得她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一直都知道。」

  「我待你向來不薄,就連那婆娘,我都特地為你破例把人帶來,只是……我橫看豎看都不覺得她像我。你說說,你是醉了才把她當成我,還定把我當成她?」說好了不提這件事,可她就是沉不住氣。

  她想知道夭若到底是把誰當成了誰、把誰看作是誰……

  「其實……那一夜我真的醉了,壓根兒不知道自個兒做了些什麼,但……因為我心裡直想著你,才會錯把她當成是你。」該說了,是該說了,就怕錯過這個機會,再也等不到這般好的時機了。

  她挑高眉,在胸口狂跳的心好似快要跳出喉頭,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這話聽來像是在告白……他在對她傾訴心意呢!換言之,他對她動了真情?

  倘若真是如此,她要不要打蛇隨棍上,乾脆卑鄙到極點算了?

  就把自個兒賭上,將他留下來吧!儘管他不是她極為喜愛的美少年,但他貼心啊!他就像她肚子裡的蛔蟲,永遠知曉她何時需要什麼、何時想去哪兒,到街上隨便抓個美少年,擱在身邊五年,就怕那人永遠也不懂她的心思。

  就是因為他用心,才會恁地貼心,要她再上哪兒去找另一個他?

  就要他了,用盡各種下流手段,她也要把他留在身邊!

  「那你……」

  「小姐,我要典當鏈子。」不等她說完,他斷然開口。

  「嗄?」鏈子?怎會突地提到鏈子?

  「可我不知道我的鏈子跑去哪兒了。」但她肯定知道。

  「在我這兒。」她自懷裡掏出一隻荷包,從裡頭取出一條鏈子。「你遇襲時它也被扯斷了,我撿了起來,托人做個扣子,讓你往後要戴上或取下都方便。」

  「我要當了鏈子。」他觸碰著打小便戴在身上的鏈子。

  范江抬眼睇著他。「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五年前你可是萬般不願當它呢,今兒個……怎會想要這麼做?」他想要離開她嗎?

  「小姐,依你看這鏈子能當多少?」

  「這個嘛……」她瞅著鑲嵌許多奇石的墜子,暗自猜想著他或許知道自個兒的身世,或許……

  這幾天她仔細地瞧過這條鏈子,發覺上頭的珠子刻著西域文字,儘管不能因此認定他是流落民間的皇子,卻已教她驚駭不已……無論如何,能進貢到宮裡的玩意兒,都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啊!

  就連幫鏈子安上扣子的冶金師傅都說這東西不常見呢!

  「能換得你嗎?」見她斂眉思忖著,他不禁好笑地問。

  「嗄?」

  她猛地抬眼,他卻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儘管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教她羞紅了臉。

  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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