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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怎能這般下流、怎麼這般放蕩,將她當成花娘一般!

  可心裡儘管有幾分惱意,卻又有股難以言喻的酥麻在飛馳,教她又暈又昏、又燙又麻,但卻又不難受。

  整個身子好像是翻飄在雲間,一下子飄上雲面,一下子又快要摔落穀底,腳不著地、身不著魂,就連思緒都殘破難續。

  夏九娘快要被逼到臨界點,感覺文字覺熾燙的體溫幾欲與她結合在一塊,在半夢半醒之間,在魂魄與軀體之間拉扯,倏地卻聽見——

  「大哥。」

  字征的聲音?太好了,快叫醒她吧,趕緊把她給叫醒吧,這個夢不能再發展下去,若再不阻止,她、她會羞得無臉見人的。

  只是……字征要喚也該是喚她的名啊,怎麼會是喚字覺?

  正疑惑著,她突然聽見耳畔傳來文字覺氣惱的低咒聲,不一會兒,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有雙手快速地替她整好衣裳,隨即她聽見有人跳下床榻的腳步聲,由近而遠地走到外頭。

  遠遠的,聽見了文字征和文字覺竊竊私語,教她的眸微微半掩。

  難道這不是夢?

  她的眼好似沒真的合上,好似都半掩著,而外頭有他們兩兄弟的聲響,若不是夢,何以花滿閣如此靜默無聲?若是夢,怎麼她又覺得這一切真實得教她驚慌失措?

  「大哥,這時分,你待在九娘房裡,連襟口都沒扣上,該不會是……」文字征帶著幾分下流口吻問道。

  「混賬,你在胡說什麼?」

  文字覺的嗓音裡有幾分氣惱,但聽在夏九娘的耳裡,似乎又帶了點心虛,還有些許狼狽,難道說……

  啊!這一切不是夢啊!

  第六章

  清明雨紛紛,儘管早已過了清明時節,但這幾日天上壓著濃厚陰霾的氛圍,細雨胡亂紛飛,在翠葉嫣紅的林子裡跳顫著,在難得一片花海之間蒙上淡淡一層蕭瑟。

  可,儘管細雨不斷,京城南郊外倒是熱鬧得緊。

  城南郊外的墓園,不少人趕在清明時節前後,陸續前往灑掃整頓,然,就在偏遠角落,一片垂柳杏花環繞的一座墳前,只見一抹蜷縮的身影,頭抵著墓碑,看似一頭撞在墓碑上的打算。

  只見夏九娘口中念念有詞:「利悉,我不要活了,嗚嗚,我不要活了……」

  她夏九娘沒臉見人了,昨夜瞪大雙眼直到天明,就等天一亮,二話不說把自個兒裹得像顆粽子般,一路狂奔到利悉墳前。

  為了哪樁?不就是因為文字覺。

  嗚嗚,他輕薄她,將她的身子都給瞧得一清二楚。昨兒個房裡燈火通明,想不瞧見她的身子,除非文字覺眼瞎了。

  怎麼可能?

  儘管那當頭她昏沉得緊,但她可沒錯過文字覺的每個神情。該死,現下一想起來,還會渾身發燙,只因他那神態,是她未曾見過的,好似擒火挾焰來著,然他的舉止卻又輕柔得教她如癡如醉。

  想著想著,夏九娘不禁傻愣愣地想得出神,就連撐著的油傘也歪了一邊,細雨打在身上亦渾然未覺。

  直到肩頭濕了一整片,感覺到冷意,夏九娘才猛然回神,粉顏燒燙地道:「利悉,我在你面前想得出神,對你來說,肯定是太驚世駭俗了,是不?」就連夏九娘也不知道自個兒是這般的人。

  在認識文字覺之前,她以為自己真會如爹娘的安排嫁給利悉,富貴安穩地終老一生。

  但一切都不同了。

  世事難料,利悉不在了,爹娘也相繼去世,長她十來歲的大姐出閣後幾年也去世,就連她頂上的七位兄長也連番撒手人寰;轉眼間,夏家龐大的枝葉,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不得不一肩扛起花滿閣,從青澀歲月走到現下,什麼狀況她沒見過,老早見怪不怪了,也不覺得羞赧。

  但唯獨面對文字覺,她就是管不住自個兒的心,臉就是忍不住地燒紅,多虧在花滿閣多年,練就一身好功夫,否則老是一見著文字覺便沉不住氣,豈不是早晚要教他給看出真面目。

  她夏九娘要他呀,可清醒的文字覺,肯定會說她夏九娘是失德敗貞,儘管她尚未出閣。

  若是醺醉的文字覺,肯定會對她又摟又抱,渾然不在意,但……

  她要的是清醒的文字覺,而不是仗著幾分醉意對她吃幹抹淨,待翌日便瀟灑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昨兒個,雖說她有些迷糊,但她確定文字覺身上沒有半點酒味:換言之,他是清醒的?

  若是清醒,他又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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