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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就不信文字覺真是對她一丁點兒好感都沒有;可……有時卻又覺得他待她淡漠得緊,好像如果不是因為利悉,他永遠也不會靠近她。

  睇著夏九娘忽明忽暗的神態,忽紅翻白的頹喪落寞樣,文字征不禁苦笑。

  「是大哥對你……」

  「沒有,什麼都沒有。」夏九娘想也沒想地掩飾道,水眸炯炯有神地瞪著文字征,「我告訴你,我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她夏九娘往後再也不要見到他,再也不要為他守身,再也不要想著他了。

  「呃……」這樣的反應會不會有點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文字征什麼都還沒問,甚至連口都還沒開哩,夏九娘何必這麼大的反應?

  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突地嗅到一抹極為濃郁的酒香,教文字征微挑起眉,下意識地往門口探去,果真見著那抹瀟灑的身影。

  「啐,字慎還同我說你快要病死了,依我看……嗓門還能吼得這麼嚇人,該是沒什麼事了才對。」

  文字覺大剌刺地推開門踏進房,腳步有些踉蹌,但仍舊不偏不倚地走到床榻前,微眯起的黑眸直瞅著文字征擱在夏九娘胸口上的大掌,嘴角浮現吊詭的笑意,陰騖的眼緩緩地移到文字征的臉上。

  文字征見狀,連忙將手縮回,趕緊跳開夏九娘兩步遠。

  「大哥,九娘真是犯病了。」文字征乾笑道。

  天啊,他可是好心來探病的,他可不希望因自個兒太過良善,到時候落得掛病號的下場。

  「不像。」文字覺淡聲道,似笑非笑,迷人的黑眸摻著難解的笑意,彷若對文字征方才的舉動不以為意,但微抿起的唇和低沉的嗓音卻洩露了他不悅的訊息。「我瞧她好得很,壓根兒不似犯病。」

  夏九娘好得很,好到可以在他眼前同其他男人調笑,而那個男人還是他的親弟弟哩!

  征弟向來風流,早在幾年前他便知曉他對九娘情有獨鍾,偶爾會晃上花滿閣,不找姑娘,就只找她閒聊……這幾年,收斂了不少,怎麼現下又犯了?

  而她,身為花滿閣大掌櫃,自然是周旋在一千男子之間,手兒輕觸、臉兒輕貼,早已是見怪不怪,但這是他頭一回親眼見著,而對象又是他的親弟弟,感覺真是不悅到了極點。

  但,他有什麼資格不悅?

  他又不能給夏九娘什麼承諾,不是嗎?

  年歲不小了,她不該再守著利悉,該要趕緊將自個兒給嫁出去,要不,若是遲了,可真是要守著花滿閣到老。

  「虧你這沒血沒淚的混賬說得出這般刻薄的渾話。」聽他戲謔的話語,夏九娘氣得硬撐起身子,纖指指著他便開罵。

  「今兒個若不是因為你,我又豈會病得爬不起身,你倒還說得出風涼話!」

  簡直是天地不容,虧他說得這般薄情的話,她就不信他不曉得是他害她病得這般重的。

  「那麼……我還是先走一步,省得一個不經意便將你給氣死。」文字覺勾起譏諷的笑意,轉身便要走。

  「大哥……」文字征隨即攔在他的面前。「大哥,你就少說兩句嘛,你不是來探九娘病況的?你就留下來陪陪她嘛!」

  哎呀,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怎麼一碰頭就像是冤家?

  九娘明明就是念著大哥,可一見著他,嘴裡便吐不出半點好話;而大哥他會親自踏上這兒,表示他心裡定是惦記著九娘,怎麼一碰頭又……不成,他待會兒非得趕緊離開不可,要不他遲早會被捲入兩人之中。

  四年前,就因為他老愛往花滿閣走,才教大哥給教訓了一頓的,那樁慘事,他到現下還記憶猶新,他才不會笨得再走回頭路。

  「她一瞧見我便氣得臉紅脖子粗,我怕我若是待下,不出一時半刻,她大概會吐血身亡。」文字覺帶著狂肆的笑意,說起話來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教人猜不出真偽。

  「大哥。」他不禁哀號一聲。

  聞他身上的酒味,覺得他差不多是醉了;可瞧他的神色,卻又覺得他清醒得緊,但現下聽他這麼一說,文字征由衷地希望他是醉了。

  「你給我滾,你以為我想見你不成。」身後傳來夏九娘的咆哮聲,還外帶幾聲碗盤破碎的聲音,砸得一屋子不安寧。

  她夏九娘才不需要他佯裝的關心,她不希罕。

  就因為他,害得自己像是個妒婦般丟盡臉皮子;就因為他,將她整治得成天心神不寧;就因為他,教她老惦記他、想念他,好似自個兒望夫若渴來著,天曉得要她的男人可是從城南排到城北。

  「我倒落個安閒。」文字覺壓根兒不以為意,回頭瞅了她一眼,笑得放肆而迷人。

  「你!」

  聽聽,這是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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