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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若是事情沒照他的想法走,可不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

  唉,早知道他這個人賭運向來不佳的,但這褲子都已經脫了,豈有不下池淋浴一番的說法?

  「男人娶妻納妾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詩意豈會不懂?」她突地自嘲地笑了笑,翦翦幽眸淌著亮光。

  這天底下的事豈有她不懂的?但她懂了,並不代表她便會欣然接受。她很清楚,她不過是個女人,是個無力扶天的女子,她所該做的事便是認命,除了認命,還是認命。

  「你的意思是說?」見她以笑掩去一臉的酸澀,樂老爺子的心頭更是一陣狂顫,直覺得她笑得愈是燦爛,眉頭愈是跳動得猖狂,像是隱隱約約之間在告誡他什麼似的。

  「詩意認為夫君似乎挺愛風雅樓的襲衣姑娘,不如請公公安排,擇日為那襲衣姑娘贖身,將她納為夫君的妾。」她依舊淡然得如一陣輕掠而過的風。「襲衣不俗,詩意懂得夫君疼愛她的心。」

  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煮天。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違也,行違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故,事夫如事天,與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

  既然這女誡便已決定了女人的一生,她除了順天、成天、事天,又能如何呢?

  她會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度,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逆天而讓爹蒙羞。

  ***

  回到房內,唐詩意很意外一抬眼便見到慵懶地躺在床榻睥樂揚,令她不禁呆愣在原地,直以為思念凝成幻影,將他的神魂催到她的面前。

  他怎麼來了?

  不,應該是說,他怎會回來了。畢竟,這裡也是屬於他的房間。

  「上哪兒去了?」他斜睨著她急忙將雙手縮入袖中的舉動,不悅地調回視線。

  「同公公聊聊去了。」她淡淡地揚笑,不似初相識時的劍拔弩張。

  唐詩意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溫柔地坐在他的身側,引得樂揚古怪地凝睇著她,感到她今日的不對勁,但他也只是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夫君想納妾嗎?」

  原想要一氣呵成、假裝不在意、灑脫地將話說明白,豈知話一出口,仍是抖顫的,以以平撫。

  心痛得像是萬針穿刺,直抵心扉最脆弱的部位,而藏於袖中的手指更是緊緊地掐入掌心之中,泛出縷縷血絲。原以為自己可以忍過去的,但自心間蔓延至靈魂的痛楚是恁地深沉,令她無以顧及每一處淌血的傷口,只能緊扭雙手,任由指甲刺入手心肉裡。

  「怎麼?唐大文人打算要我納妾,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像你了。」樂揚冷然地哼笑一聲,慵懶邪鬼載地凝睇著她一臉慘灰。

  他可還沒忘了她的伶牙俐齒,沒忘了她是怎地怒斥他扌流不知恥;對這時代懷有逆心的女人怎會開口要他納妾?

  這簡直是笑話!

  他倒寧可相信臨安會下起漫天大雪,也不願意相信她所說的違心之論。

  「詩意打算讓夫君納襲衣為妾。」在爹視而不見的生活十幾年來,她已經習慣在生活中摻入欺騙自己的謊言,而現下再多一點自欺的謊言又算得了什麼?

  心再痛再苦,思念再深再濃,期望再急切再奢求,所有的希冀終會破滅,所有的痛楚惆悵都會隨著時間而慢慢忘懷。就如同爹對她的傷害,她也可以花個十幾年釋懷,至於他的傷害,雖然可能得多花一點時間,但終究洹可以忘動的。

  「你是同我說真的?」樂揚冷不妨地坐起身,眯緊一雙詭譎辨不出眸底光痕的魅眼,直視著一臉泰然的唐詩意。

  他這個自視頗高的妻子,居然要為他納妾?

  「是啊,我覺得襲衣這女子不俗,又能與你彈箏相悅,實在是極難得的一位女子。」唐詩意被他瞧得不自在,趕緊撇過臉去,不敢再任他肆無忌憚地看穿她心底的想望。

  若是可以的話,有哪一個妻子會願意自個兒的夫君納妝?有誰能夠真正容下另一個女人與她爭奪鬥豔,與她共享一個夫君?

  「你倒是好大的度量!」

  樂揚的大手一探,立即將她扯進他的懷裡。

  他的妻子居然抗拒他到這種程度,甚至恨不得趕緊將他推給另一個女人!?這是意味著她不想再靠近他嗎?是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那一個奪去她清白的男人,遂她要為他守身?

  是否太慢了?這個舉動是否顯得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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