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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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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蛾眉一挑,晶瑩水眸盈盈開動光芒,向房內梭巡著到底該坐在哪裡才適宜;可瞧了老半天,似乎只有那一張床榻離他最近,遂唐詩意只好踩著小碎步,踱到床榻邊坐下。 「你坐得這麼遠,怎麼聊上一聊?」樂揚將幽黯的厲眸眯成一直線,任由卷翹的眼睫擋去看向她的視線。 好樣的女人,在涼亭下,可以當著眾多侍僕的面前與他那堆酒肉朋友親密地談笑風生、吟詩作樂,怎麼在他的面前,她又成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了?好一曲烈女躁,聽得他為她汗顏! 「詩意不敢靠夫君太近,免得惹夫君嫌棄!」唐詩意的蛾眉一挑,開口便盡其所能的嘲諷他。 「有詩意這般詩綸滿腹、出口成章的妻子,樂揚豈敢嫌棄?」樂揚笑不及肯地瞅視著一臉剽悍的唐詩意,心中怒火更是燃得一片赤紅。 她可真是了不起,倒先對他挑釁了? 她倒也不想想自個兒一個婦道人家,與那些個大男人在涼亭裡飲酒放歌,究竟是把他的面子擱到哪裡去了? 「若不嫌棄,夫君又怎會招來那襲衣姑娘在工房裡一待便是十數天?」仗著些微酒力,唐詩意毫無畏懼地凝著似雪的水眸睇著他。 她飲酒不行嗎?她撫琴不行嗎?她與成堆男人一同放歌也不行嗎? 那麼,他和襲衣在工房裡待了那麼久,這一筆賬又該怎麼算? 最令她痛苦的是,她一點都不怨襲衣這天仙花魁,只因襲衣的勾人眼眸中並沒有誘惑的意味,甚至在見到她之後,還給了她珍上無城府的桀笑……這說來說去,全是樂揚的風流,也是她的無能! 「男人有三妻四妾是極正常的事,就算我和襲衣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管不著!」他悶聲道,懶得同她解釋與襲衣的關係。 「雞吐花冠豔,蜂抱花須顫!」唐詩意咬牙怒道。「是,詩意是管不著,不過,倒是夫君偏勞了!」 可惡!她坐在床榻上,甚至還能感受到全身上學住地顫意,而胸口的鬱悶在他的無情斬傷下,被撕扯得不成原形,疼得她非得咬緊牙關才能忍住幾欲嘔出血的衝動。 男人合該風流?女人合該為男人心碎? 她不服……然而心頭如針錐心的苦澀早已表明了她的臣服,她疼得連呼吸都快持續不下去了,而那肇事者仍像是沒人事般,端著一雙冷厲冰洌的幽邃眼眸瞅著她,是瞧她笑話嗎?是知道自個兒已為他折服了嗎? 「是偏勞了。」他悶聲接道。「不過,倒是不及娘子的辛勞,不及娘子會及友人放浪形骸的縱歡!」 他是承認了她滿腹的經綸,但他樂揚的妻子犯不著這麼伶牙俐齒、犯不著學富五車,只管平靜而淡然地當他的妻子便成!她的才高八斗看在他的眼裡,還不及她的清白更惹得他的歡心。 娶妻得娶賢娶德,然而,陰錯陽差,卻令他得了個有才有貌卻無賢無德的女人,豈能教他不光火? 他要的妻子,蠢一點也無所謂,但只要她是清白之身,懂得服侍他、取悅他便已足矣;然他卻娶到這等狐媚卻又不知廉恥的妻子,真不知她的聖賢書到底是讀到哪裡去了! 「詩意豈敢與夫君相比擬?」唐詩意努力地把持自己,不讓淚水滲出眼眶,她壓下淒啞的聲調道:「不過是與夫君的友人聊聊詩賦辭章,順而論及音律,喝了幾口酒,獻獻醜罷了。」 方才在涼亭裡的時候,她不是不知道那三位公子只是樂揚的酒肉朋友,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讚賞只是針對於她的美貌,然而她是開心的,最起碼,他們願意以謊言來為她紡織屬於她的喜悅、她的虛榮,即使她心底明白,這全是沖著她這一張醉顏來的。 長得沉魚落雁不是她的錯,長得閉月羞花亦不是她的錯,可既然這一張臉能為她帶來不曾有過的讚賞,那麼,她利用了這一張臉又有何錯? 她不過是想證明女人的文才不該被埋滑在男人的天地裡,即使她明知道他們對於她的文才所做的讚賞全是謊言,她也欣賞接受,畢竟,這種謊言……她還不曾聽過。 她的錯還比不上他的過! 「你也知道是獻醜了?」 他的大掌突地擊上圓桌,發出砰然巨響,只見幾片柴屑自扎實的桌面飛揚而下,驚得她杏眸圓瞠。 「你也不想想你那一雙手,醜陋得可以見人嗎?居然還厚顏無恥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展露,是想讓全監安城的人知道揚音閣娶了一個雙手殘廢的媳婦兒,好讓人恥笑我、恥笑我揚音閣嗎?而你一個婦道人家,竟與夫君以外的男子飲酒作樂,是想成了娼婦好綠了我頂上的東坡巾嗎?」 他的嗓音低沉暴怒,一雙厲眸詭邪頓生,擱在桌面上的大手上更是青筋浮動,令人生畏。 不……他不是要說這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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