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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宮上衡一路上始終不發一語,靜得教一路張口怒駡的畢納珍也漸漸地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見路上來往的行人不少,她只好不情願地閉上嘴,暫時不再罵他。

  噴,在她面前逞什麼威風?

  她畢納珍可以偷跑回娘家一越,就絕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好是他趕快把休書寫一寫,大家好聚好散!

  「你是見鬼了不成!一路上拖著我,活似押著犯人赴刑場一般,你是腦袋有問題是不是?」

  被宮上衡給拖回宅院後,畢納珍甩開他的手,明亮的眸子仿佛快噴火一般地直瞪著他的使勝:他以為他耍狠她就會怕他嗎?想要擺臉色,她也會,要不要比比看?

  她若是再不發威脅,他真是把她當成病貓了。

  火大地脫掉他在半路上硬要她被上的披風,她轉頭便往大廳外走。

  「你給我穿上!」

  一路上始終不發一語的官上街,見她將他好意拔在她身上的披風丟在地上,猛然暴喝了一聲。

  這個女人……難不成她真的壓根兒不在意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和勾欄院裡的花娘沒兩樣?她可是他才過門的妻子,就算她不要勝,她也該管他留點面子不是嗎?

  更何況,他……

  「你是什麼東西!」畢納珍回身便張口大罵。「我不同你計較,你便以為你成仙了不成?一路上臭著臉,見我對人笑,你便瞪我;見我鋪子生意好,你就眼紅,你……這種手段未免也太下流了!」

  氣死她了,她都已經退了一步,不同他計較了,他卻是如此咄咄逼人,倘若她不同他說個明白,她真怕他以為自個兒成了她的人。

  「誰下流?」他放聲吼著,暴烈的吼聲差點震動了大廳的樑柱。「你一個已出閣的婦人,穿成這種模樣是打算要勾搭誰?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這個女人,他……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被她給活活氣死。

  「倘若你要臉,那就休妻用。」她不是早跟他說過了。

  「我不休妻!」

  他處心積慮地將她迎娶人門,可不是為了要休薑,況且他還有很多計劃,還有很多想法尚未實現,豈能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而且……

  「那你就繼續丟臉吧。」

  哼,她可不認為自個兒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瞧,她只是稍稍打扮了自個兒一下,便吸引如此多的客人,硬是讓一群大爺和公子哥兒們迫不及待地掏出銀兩給地。這麼做還可以把他氣得渾身打顫,幾欲將她休妻……如此一舉兩得的事,她何樂而不為??

  「你……難道你壓根兒不覺得自個兒被占了便宜?」他已經讓她氣到快無話可說了。「你好歹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而不是勾欄院的花娘。」

  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她在這寒冷的臘月裡,到底是穿了什麼,根本不必管她是不是會因此染上風寒,更不用管她這一身曼妙身軀到底是被誰瞧見了,也不用去回想些瀅穢的眼是怎麼看她的……哈,他才不管!

  倘若她連女子的貞潔都不懂,他說再多也是無用。

  但是……

  你同珍兒素昧平生,但她出閣至今,算來不過是第四日,你卻為了她如此擔憂,倘若不是極憐惜她,又何必如此?才不是,他不過是湊巧一夜未眠,而昨兒個雪夜極美,所以他瞧得入迷了……而他不滿她的穿著,當然只是因為氣憤她把他的面子全都丟光了,他不過是為了自個兒的面子,自個兒的身分……他想騙誰啊?

  倘若真是這般簡單,他又何須如此苦惱?他又怎麼會因為畢府二千金的幾句話而如此煩惱?

  但……會是如此嗎?

  連他自己都已經搞不清自個兒到底是怎麼了……但是藏在心中的恨意是依舊存在的……所以他也有可能只是讓畢府二千金大膽的猜測擾亂了他的心,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說的也是……」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自個兒讓人給占了便宜。「依我的身價和我的臉蛋;我確實是吃虧了……姓宮的,那你可知一般的行情是如何?」

  她以往聽那群廢物般的侍妾們提起過,一般花娘賣笑,一個客人可以賺個幾兩銀子,但若是花魁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她還聽說過有一擲百兩,而且還不必賣身的哩……

  可是依她的性子,她頂多只能笑一天,要是得對每個人都笑,大概只能獻身個時辰,再多就不成了。

  這不是個賴以維生的差事,但若只是試試,或許也並非完全不可為。

  宮上衡翻了翻白眼,一手撫上胸口穩定心神。

  他要吐血了,真的快吐血了……他好意提回地。希望她多少能夠有點羞恥心,豈料她非但不覺得羞,甚至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光是瞧她微眯水眸、一副思忖的模樣,他便大概可以猜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看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用在她身上可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沒料到她貪財居然已經貪到這種地步了……甚至連一般女子最重視的貞躁都沒放在心上,這樣的女人,要他怎麼能夠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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