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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啐!男人怎能拿漂亮形容?可眼前的觀之好美,美得他心猿意馬,美得他心懷不軌……啊,他竟覺得他漂亮,竟覺得想要再親他!

  他見鬼了啊?他竟想對唯一的至友做出這等令人髮指之事?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病了,一定是病了,絕對是病了,他非得要先走不可,要不然再待下去……可觀之就枕在他的臂上,他若硬要抽掉手,豈不是要將他給驚醒?

  正蹙眉思忖著要如此逃脫,驀地驚覺此情此景頗像自己以往念過的書,好似寫道——某個混蛋教某個人給壓住了手還是壓住了袖,所以那混蛋就把自己的袖子給割斷,其名曰……斷袖之癖?

  轟轟轟……韋不群只覺得頭上彷若陣陣暴雷打下,殘酷無情地直往心頭敲,剎那間陣陣沉潛已久的詭念自胸口竄飛而出。

  這、這……這是斷袖之癖?

  換言之,他對他……其實是……嗚嗚,不會吧?

  外頭有人猜觀之是男是女,亦有人猜他和觀之有一腿;若她是女,他便是與他偷情、私定終身,若觀之是男,他們倆便是龍陽之好……

  他是嗎?他真是嗎?不是的吧?

  不過是在夢中不小心錯把觀之的唇當酒壺壺口罷了,這種事不用這般戰戰兢兢吧,只是他夢過頭罷了。

  對對,只是夢,他只是錯把觀之的唇當壺口,如此而已,倘若告訴觀之,他定也只是一笑置之,壓根兒不會放在心上的。

  是啊,觀之是個胸襟寬廣之人,他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笑話他的。他只需要鎮靜一點,便可以粉飾太平……啐!粉飾什麼太平,打一開始就沒什麼事啊!

  他向來不近女色,八成是久不近女色,才會對觀之起了遐思,對,就是這樣,他也可以佯睡,等觀之先睡醒……天已經亮了,觀之差不多該醒了。

  可他的心是怎麼了?現下心頭怎麼跳得如此的急,跳得他有些暈亂,有些不知所措、口幹舌躁、心猿意馬,冷汗布滿額間,頓時覺得邪念滋生……

  老天,誰來救救他吧,他不想要當只狼啊!他真的……

  怦咚、怦咚……韋不群慌張地捂著胸口。

  不要再跳了!

  他惱火地咬牙悶吼,舉起右手毫不客氣地往左邊的胸口擊下,驀地噴出一口血,驚醒了熟寐中的晁觀之。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驀然發覺韋不群身上有血跡,連忙翻身坐起。

  「韋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力持鎮靜,瞪著他胸口的血,緩緩地看向他有些漲紅的臉,

  「我……」他輕咳兩聲,偷偷抹去唇角的血,艱澀地勾笑,「在打蚊子。」

  呵呵,這下跳慢些了吧!就不信這一掌劈下,還能跳得多張狂……

  「這是什麼蚊子,哪來這麼多血?」他該不會是打死了一堆吧?

  「不曉得……」這一掌,好似猛了些,他好像內傷了。

  晁觀之狐疑地睇著他半晌,見他彷若沒什麼大事,隨即跳下床榻;然而剛踩到地面,他要再開口,卻覺得嘴唇有些發痛。

  「怪了,怎麼會疼?」她喃喃自語著,緩緩走向梳粧檯,打量著銅鏡裡的自己。

  躺在床榻上的韋不群隨即翻坐起身,方才緩和不少的心跳又急促了起來。

  「韋爺,我的唇好像教蟲子給咬了,你有沒有?」她半迷糊地走回床榻。

  聞言,韋不群微顫了下,心虛地抹了抹唇,有些難受地拍了拍胸口,很心虛地笑了笑。「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呵呵,蟲子……天曉得他就是那一隻蟲子。「我今兒個還有事,我得要先回去了。」

  「現在?」

  「是啊。」再不走,他很怕自己的獠牙就快要冒出來了。

  他不想當個人人誅之的禽獸,他得趕緊走才成!

  「韋爺?」

  瞧他踉蹌著腳步,晁觀之隨即走上前去,想要扶他一把,他卻撥開自己的手,笑得萬分吊詭,隨後往樓臺躍下。

  她不解地往外頭睇了一眼,隨即轉回銅鏡前,看著自個兒紅腫得有些古怪的唇,疑惑著到底是什麼蟲子咬的。

  一年一度的瓊漿宴熱鬧登場,今年選在內閣大學士崔玉衡的府邸舉辦,京城裡的達官顯貴全都應邀而來,而身為都指揮使,又偏好杯中物的韋不群自然不會錯過這等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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