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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那不就是皇上嗎?他拿這種說辭,若是教人聽見了,豈不是要被滿門抄斬?

  「唉,不提他了,倒是你方才在同你二哥聊什麼?」見桌面有酒,韋不群隨即大方地提壺就口,飲得痛快,暗叫一聲過癮。

  「聊……」想起方才的事,晁觀之不禁歎口氣。「同你一樣煩心的事。」

  她的事比他的事還麻煩……原本以為來到京城,便能逃出哥哥們過度保護的魔爪,過著她想要的自在生活,可想不到逍遙日子才過了兩年,二哥竟打算要她出嫁。

  聽聞慕容一氏是淮南一帶的富貴人家,二哥要將她嫁過去,肯定是為了拿她當籌碼換取利益。

  當棋子,她倒不以為意,畢竟能為家裡付點心力,倒也沒什麼不妥;再者,女大當嫁,她今年已經二十了,再不出嫁,真要變成老姑娘了。只是……她要是真的出嫁了,往後……他就不能再這般肆無忌憚地找她了。

  抬眼睇著眼前正貪杯的韋不群,她忍不住勾起笑意。

  「你不是已經喝了不少酒了?」

  「還好,反正我有點口渴,充當涼茶解渴。」他抬眼看他,投以一笑。「不過,我倒沒想到你也要成親了……唉,你今兒個不過二十,正值弱冠,要成親也不是不能,但我總覺得有些太早。」

  倘若觀之真的成親了,往後他要是心裡生悶,要找誰夜半把酒賞月?

  唉!真悶!正開心自個兒的煩人事已拋開,卻又聽聞他要成親。

  天曉得茫茫人海想要覓得知已有多麼難,如今好不容易覓得觀之,往後卻不能再像此刻這般親密,教他……好心痛。

  「可不是?我也同我二哥說,可他卻……唉!也分我一些吧。」她接過酒壺,學他大口飲酒。

  韋不群看著他豪氣的姿態,不禁笑了出來。「瞧你這纖弱模樣,也要討房妻子了,就盼你別娶到個河東獅,把你啃得屍骨無存。」唉,他這八拜之交,瞧來是恁地柔弱,要怎麼成親啊?

  觀之只到他的下巴,肩頭也沒他的寬,整個人看起來挺纖瘦的,那一日抱他進房,覺得他輕得跟個姑娘家沒兩樣……怪不得外頭的人總是猜測著他究竟是男是女;只因他實在是太纖弱了。

  唉!這樣子要怎麼成親?

  他可不希望他娶了個悍妻,往後將他吃得死死的,甚至還不准他和他見面……

  一想到這裡,抹在唇角的笑不由得有些苦,總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著,好似有一把小小的火在胸口激燃著,燒得他好痛。

  聞言,晁觀之挑起眉,笑得更苦。

  這個笨蛋,她不是要討房妻子,她是要嫁人啊!

  「二哥說,改日會帶人來見我,屆時就知道他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了。」她可以想見,到時他會有多麼的目瞪口呆。

  「那好,屆時我再幫你瞧瞧那人適不適合你。」韋不群的語調有點苦澀。

  「你肯定會嚇著。」她難得咧嘴一笑。

  「哦?我可是要拭目以待。」韋不群努力地勾起笑來,可那張俊臉不由得又垮下,哀怨得惹人憐惜。「觀之,我壓根兒不想要恭喜你,我不希望咱們之間將要因為一個女人而變質……」

  打從觀之喂他水喝,將他救回晉南,他便已視他如親弟弟般,甚至有種比手足還要深刻的感情;如今觀之要成親了,他卻一點也不開心。很多兄弟都會因為女人而沒了手足情,他可不希望他們倆也落得那般的下場。

  他承認自己吃味,就快有個女人來分享他的兄弟了,他心裡好痛、好不舍啊!

  「誰說我們之間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變質?」晁觀之哈哈大笑著。

  是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變質……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同他說,反正到那時候他就知道了。

  她可以想見,一旦她恢復女兒身,將會在京城裡掀起什麼樣的流言蜚語。

  「真的不會?」韋不群很可憐地扁起嘴,希冀他能給個承諾。

  「我可以對天起誓,你,韋不群,會是我晁觀之這一輩子唯一的知己。」她煞有其事地指天起誓。

  「你說的哦。」可惡,他應該要找個人證。

  「是我說的。」倘若不是在邊關救了他,她不會想要在成親前稍稍地放縱自己;倘若不是他,她還不知道原來人生可以過得這般逍遙自在。

  「韋爺,你留在酒樓用膳吧,咱們好好聚聚,來個不醉不歸。」

  今兒個的月色極佳,從她的樓臺往下望去,可以見著京城到處裹上一層淡淡銀光,那好看的景致,她只想與他分享。

  「當然好,我正有此意,只是你……」他不禁又歎了一口氣。「別再叫我韋爺了,觀之,你何必老是搞得這般生疏?你叫我不群就好了。」

  「可你身著官服,要我直呼你的名諱,恐怕……」

  「麻煩。」韋不群啐了一口,隨即脫下朝服,僅著中衣,衣襟大敞,微露精實胸膛。

  晁觀之不著痕跡地別開眼,臉頰微燙。「不妥吧……」他就是這般隨性,說脫便脫,也不想想她是個姑娘家,她再不羈,也總是……啊,她都忘了他根本視她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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