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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優子推開門探頭進來。

  周蘋只來得及拉起被單的一角遮住自己,而藍仁德則是一點也不在意自身的赤裸,很自然地以日語和對方交談。

  周蘋又羞又氣,門一關上,她立刻發作。

  「你父親的每個情婦都這麼沒教養嗎?」

  「不要隨便侮辱人。」藍仁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而我們的兒子會有八分之一的日本血統,他將來要學日語,還要學習武術和茶道,我父親對這方面的要求很高。」

  「你休想把我兒子送去日本!」周蘋跳下床穿衣服,「我兒子將來要做律師。」

  藍仁德頹喪地歎氣,「為什麼你總是要和我唱反調?」

  「我只是先把話說清楚,我不要像你媽,沒弄清楚自己嫁的是什麼人,事後才後悔。」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浴袍丟給他,「起來穿衣服,他不是要你下樓嗎?」

  不管藍父外表看起來有多文明,周蘋仍嗅得出他的本性。

  她小時候曾經跟著父親進出警局和法院,見過一些黑道大哥被剝掉西裝、銬上手銬腳鐐的狼狽樣。

  下樓時,藍仁德告訴她,「我們最好婉轉一點。」

  「你不能處處對他百依百順。」周蘋在他耳邊小聲叮嚀,「你忘記你姐花了多少工夫才把你弄回臺灣嗎?要自由就得學你媽。」

  「可是,你才第一次和他見面……」

  「你要你爸還是要我?你選一個。」她把話說得毫無轉圜的餘地。模仿雪子的姿勢,周蘋跪坐在藍仁德右側,而優子則為他們每個人奉上一杯茶。

  藍仁德和他父親用日語交談。

  過了一會兒,藍父開口問周蘋,「你已經接受他的求婚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是的。」周蘋低著頭回答,她的視線落在桌上的一盆石斛蘭上。

  「我知道你不會說日語,願意學嗎?」

  這有什麼困難的?周蘋輕輕點了下頭,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她可以妥協。

  「雪子可以教你說日語。」藍父眼裡有著欣慰,「你是個老師,雪子可以多向你學習。」

  「我是補習班的老師,不是在學校裡教書。」周蘋抬起頭澄清道。「在臺灣要學日語很簡單,不必麻煩雪子。」

  沒辦法,不論雪子和優子如何的溫柔優雅,她就是沒辦法接納她們,誰知道這對姐妹是不是和這對父子……

  藍父目露驚訝之色。

  「啊!我忘了告訴你,雪子和優子是我妹妹。」藍仁德說話了。

  聞言,周蘋一時語塞。他怎麼不早說嘛!

  「你對我的家族瞭解多少?」藍父問。

  周蘋斟酌著用詞,「很少,我只知道他有許多兄弟和姐妹。」

  「嗯,」藍父面露微笑,「我有八個兒子和五個女兒。」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周蘋垂下眼皮不吭聲。

  「你們的婚禮在日本舉行,就選在櫻花季。」藍父用指關節輕敲桌面,「你有沒有見過上千棵櫻花樹同時盛開?就像中國人所說的仙境。」

  「謝謝,可我希望在這裡舉行簡單的婚禮。」周蘋抬頭道。

  藍仁德忍不住插嘴,「我們可以舉行兩次婚禮,臺灣和日本各一次。」

  那多累啊?周蘋不由得皺眉。

  藍父若有所思的重新打量她,而她也不避諱的迎視他的目光。他兒子要娶的可不是日本傳統女性,她有她的立場,女人絕對不可以讓步。

  「沒有事業的男人,就像失去翅膀的九州鶴。」藍父聲音裡隱含威逼,「我在大阪有一家新會場開幕,這次來臺灣,就是想邀請他回去主持,既然決定先舉行婚禮,開幕的事可以延後……」

  「謝謝你給他這個機會,不過——」周蘋咽了口氣,「他目前的工作很理想,而且我們結婚後想留在這裡……」

  藍父目光陡地一暗,轉頭用日語和藍仁德說話,交談完畢,他舉手招呼優子過來。

  「你先上樓吧!」藍仁德對她說:「不要爭辯,注意你的態度。」

  他的聲音冷,表情更冷,周蘋心底充滿寒意。

  她不該這麼強硬的,可現在懊悔芭經太遲了!她被摒除在談判桌外,本來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結果她不但沒幫上忙,反而害他落入更艱困的處境。

  被請入房裡後,周蘋撲倒在床上抱著枕頭掉淚。她錯了,她應該先嫁給藍仁德,等生米煮成熟飯後再離間他們父子,而不是一開始就想劃清楚河漢界。

  她哭累了,閉上眼,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壓住她。

  他不曾這麼粗魯的對待她,即使是他們的第——次,她也未曾這般難以承受。

  他吻她的時候,她嘗到濃濃的酒味。

  藍仁德突然翻離她,溫柔地擁緊她,只是,他急迫的抽離疼得她呻吟出聲。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一遍遍低喃,聲音裡淨是歉疚與自責。

  周蘋有許多問題想問,可是她疲倦極了,依偎著他沉沉睡去。

  那條甬道黑得深不見底。

  笑聲、咒駡聲若有似無地飄浮著,還有一種奇怪的物體撞擊聲,忽遠忽近,紛紛擾擾的,刺激著她的意識,那些話語和叫喊對她毫無意義,除了他的聲音。

  一聲淒厲的叫聲讓周蘋由睡夢中驚醒,渾身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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