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悍妻在懷 | 上頁 下頁


  兩人四目相對,他心頭一驚,她也是,雙方像是看見了什麼吃人怪獸般瞪大眼,好半晌才拉回心神。

  「大少爺!」方朝露整個人跳起來,下意識的擦擦嘴角。

  完了,完了,她在藏書閣偷懶睡覺,還流口水。丟臉,丟臉,真是太丟臉了!

  慢著,他剛才在做什麼?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手非常非常非常的靠近自己的臉,而且神情還帶著一份心慌及心虛……

  剛才他該不是想趁著她睡死之際偷摸她吧?難不成他對她這個粗使丫鬟有什麼非分之想?

  臧語農站起身子,撣了撣袍子,一如往常的淡漠冷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裡偷懶?」

  方朝露低下頭,囁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少爺請原諒我。」她在上工的時候睡覺是事實,只能低頭賠罪兼討饒。

  「敢情偷懶還有故意及無心之分?」他眉一挑,覷著她臉上那有趣的表情。

  「我……」她再一次誠懇道歉,「真的很對不住,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抓到她的小辮子,臧語農存心捉弄她。

  「不,沒下次了。」她兩道秀眉緊蹙,暗自腹誹著她都低頭認錯了,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

  方大娘總說他是個寬厚的主子,而在他要楊叔幫她留吃的之後,她也是這麼想的,哪知道……

  「依臧府的規矩,偷懶是要記點扣月例的。」他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她揚起臉,有點不開心。

  「你不服?」

  「服……」她拉長了尾音,卻是一臉不服氣的表情。

  「你可以走了。」他以眼角餘光瞥了她一記,「記得自己去領罰。」

  方朝露欠身領命,轉過身,心裡嘀咕著:扣就扣,你高興就好。

  就在此時,她想到地上的幾冊書籍還沒拾起,頭一低,發現自己踏出去的腳就要踩上書籍,於是急忙收腳,身子卻失去重心,整個人撞上書架。書架晃了一下,沒倒,可書架最上方的一個木匣子卻掉了下來。

  她本能的舉起雙手護在臉上,做出防禦的動作,心裡已做好肯定會被木匣子砸中的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臧語農一個箭步上前,雙臂一展將她抱進懷中,下一刻,木匣子砸在他背上,疼得他眉心緊皺,悶哼一記。

  方朝露的臉埋在他胸口,不止聽見他因疼痛而發出的悶哼,也聽見他的心跳。他的一雙勁臂牢實的環住她,溫暖又可靠,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一陣不知名的熱直沖腦門。

  他是臧家大少爺,身嬌肉貴的他竟拿身子替她擋了那沉甸甸的木匣子?

  她本能的抬起臉,疑惑的看著他。

  不知為何,她有些感動,可能是因為從小習武,向來都是她保護別人,沒想到她也有受人保護的一天。

  「你真是……」臧語農聲線低啞,聽得出來有點痛苦。

  他得說,真是疼死了,若今天站在底下的不是她,他頂多是伸手推一把,斷不會拿自己當盾牌。

  他不是個自私自利的惡人,但也不是個富有大愛的善人,一直以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在他的理解之中,就是遇事自保。

  可當他發現她處在危險之中,他忘了自保,腦子裡唯一的想法是:保她。

  這想法令他心頭一顫,錯愕又不可置信。

  他是怎麼了?她是方大娘的侄女,而方大娘又是他視如母親般的奶娘,他確實是會看在方大娘的分上對她特別關照,可卻不會因此不顧自己的安危,這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最怪的是,此刻知道她毫髮無傷,他心裡是愉悅而慶倖的。

  他心頭一驚,隱約意識到什麼,隨即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下次小心些。」

  「少爺,我……」

  「把東西收一收,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偷懶。」說完便飛也似的逃了。

  臧語農離去時,方朝露從他走路的身姿判斷出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果然,翌日她向方大娘打探,得知臧語農請大夫進府,而且整天沒離開過他的居院——溯心苑。

  她一個新進的粗使丫鬟,肯定進不了臧語農的居院,可她又很想前去探望,想來想去,只好向方大娘說明原委,並拜託方大娘幫忙讓她進到溯心苑。

  當方大娘得知大少爺會受傷竟是為了救方朝露,心裡十分驚訝。

  大少爺平素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行事冷靜自持,即便是必須立判的決定,也是經過他那腦子精算才下的。在那當下,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可能會受傷?

  若他知道,又怎麼會為了朝露而甘冒受傷的風險?就因為朝露是她的侄女?還是朝露在他心裡有著一席之地?

  這麼一想,方大娘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她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他的心性,她就算不敢說十足十的清楚,卻也是有七、八分的把握。

  府裡上上下下兩百多人,他幾時這般上心過?之前朝露到廚房找饅頭吃被他發現,事後他還吩咐楊叔往後都替她留點熱食。

  當時,她只以為大少爺是看在她這奶娘的分上,所以對朝露較為照顧。可現在……這表示朝露確實上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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