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花燈西施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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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是我能作主的。」辛悅說得冷淡,「主子說要你讓死得不名譽。」 「什……」 「驃騎將軍傷重畏死,派手下赴險惡之任務後,貪生怕死,偷偷帶著美婢逃離營寨,不料傷重感染不治。遭到威逼的美婢帶著逃將屍骨回京,說出事實,龍顏勃然大怒,奪其驃騎美名,鞭屍、滿門抄斬……喔,不。」她冷冷一笑。「咱這皇上應不會斬你九族,再說你是一個孤兒,又未成家,也沒什麼親族可斬,不過陣前脫逃這罪名,夠你遺臭萬年了。」 聽了她這些話,他怒氣攻心,卻無計可施。 「你為何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你都已是將死之人,何必多問?」辛悅目光冷冽地睨著他。「你就慢慢等死吧。」 盛鐵軍自知時至,心有未甘,於是覷機,用盡所有氣力點了她的死穴,想與她一起死在這間破舊的屋子裡。 他寧可變作一具無人知曉的骸骨,也不願讓她帶著他的屍身回京,毀他清譽。 可當他醒來,她非但沒死,還變了個人,悉心又認分的照顧著他,最離奇的是,她自稱撞到頭,失了記憶,還自以為她是跟窮小子私奔的千金小姐。 當然,在看過她殘忍狠絕的那一面後,他是不可能輕信她的,但當時他除了仰賴她,別無他法,他傷得太重,沒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更別說回到風止關的營寨。 可經過這段時日與她的相處跟接觸,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防備似乎有點鬆懈了。 不為別的,只因她已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現在的她開朗愛笑、天真率直,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有著一雙擁有全天下的眼睛。 她每天忙進忙出,卻不曾有過一絲不耐及疲憊,當然,更沒有怨言。 她照顧他、服侍他,猶如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的態度不像是作戲,她是真心這麼認為。 如今她甚至還去尋活兒想養他? 見他拉著自己又不說話,還有些恍神,趙學安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身分被識破,她有些戰戰兢兢地又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聞聲,盛鐵軍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稍微歇一下,別累壞了。」話落,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發現他是出自內心這麼說,而非客套。 「我不累……」他溫暖的關懷教她的心又是一悸。 雖說她還不能完全接受他們是夫妻的事實,但她的情緒總是因為他而起伏。 他若氣色好些,她就歡喜;他的視線稍稍停留在她身上,她便心悸。 他關懷的話語,總能溫暖她的心;他無意間的碰觸,老是惹得她心慌意亂。 儘管覺得他對她的態度有點若即若離,她也沒放心上,畢竟她已經是辛悅,而辛悅是他的妻,依照最簡單的邏輯推論,X=Y,Y=Z,所以xhyhz,既然她是他的妻子,就該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那就是愛他、服侍他,和他禍福與共。 趙學安甜甜一笑。「你快把肉餅吃了吧,我去燒水,等一下替你擦擦身子。」 「嗯。」盛鐵軍輕輕頷首,眼底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掙扎。 以辛悅的身分在古代重生的趙學安,開始了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份工作——教畫畫。 她每天到祁府教畫兩個時辰,而這段時間,她其實也不是一直都在畫畫,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家教,也有點像保母。 祁府當家的是祁老夫人的獨子,祁老夫人的媳婦也必須到各個店鋪去巡視,因此兩個孫兒可以算是祁老夫人帶大的。 祁老夫人年歲已大,對付兩個活潑好動的毛孩子,還真是折騰她的老骨頭,如今有了趙學安,她總算可以輕鬆一點了。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趙學安,知道的知識當然比古人還要多,她每天給孩子們灌輸新知,還教他們明辨是非善惡,除了文學,她也教他們算數,且都是用可以融入生活、簡單易懂的方式,讓兩個孩子在互動中自然吸收,完全沒有上課的壓力,反倒像在玩遊戲,兩個小傢伙因此愛極了她。 做花燈是她的拿手絕活,她當然也傳授給祁家寶跟祁家葳,雖然他們都還小,能做的跟吸收的有限,但在她細心耐心的教導下,他們倒也做出了樸拙卻趣味的成語。 祁老夫人也請她為祁府的店鋪製作專屬的燈籠,她手藝極美,做出來的燈籠又富有巧思,加上祁老夫人的大力宣傳,開始有人捧著銀子請她幫忙製作。 於是趙學安在替祁家寶及祁家葳上課之餘,開始接單做起燈籠的生意。 她真沒想到在二十一世紀已經式微的花燈技藝,能成為她在古代賴以維生的最佳利器。 她做的燈籠扎實,形狀極美,不論客人需要她在燈籠上題字還是作畫,都難不倒她。 一開始,眾人只是因為祁老夫人介紹,為了給一個人情而捧場,但當他們看見成品時,無不發出驚歎。 在民間,燈籠只是生活器具,不是藝術品,能擋風發亮便行,可她做的燈籠美麗秀逸,懸著都覺得是藝術。 不到半個月時間,關於她的事便在鎮上傳開,許多店家都來找她訂制燈籠,教她應接不暇。 趙學安每日除了替孩子們上課,其他時間幾乎都在做燈籠,但也因為訂單實在太多,她做到十隻手指頭都破皮了。 盛鐵軍看她每日忙得跟陀螺一樣轉來轉去,還得抽出時間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的心情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掙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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