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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怎麼會沒事?誰會突然就昏迷不醒呢?」小單說著說著,擔心地流下一行眼淚,她趕緊抹掉,續道:「昨天我跟成武都嚇傻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不是少爺突然出現,我真不知道……」

  「小單,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她稍稍用力地捏緊了小單的手,由衷地感謝。

  「不只我關心小姐,大家都關心小姐。」小單說:「少爺還特地囑咐我跟成武不能將此事說出去,就是怕老爺跟夫人他們要是知道這事,又要擔驚受怕,牽腸掛肚了。」

  聞言,尹碧樓微頓。原來穆雪松做了這樣的處置呀!難怪以往一有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的穆夫人,今次竟是如此的安靜。

  「我看著,少爺昨兒也嚇壞了。」小單說:「我從沒見過他那種表情,臉都白了呢!」

  聽著,她的胸口一緊,「是嗎?」

  小單點頭,神情認真地說:「小姐昏了過去,自然是不知道的。昨兒少爺把你從地上抱起來時,連嘴角都在發抖。」

  聽著小單的描述,她沉默地若有所思。

  其實在昨天醒來並聽了穆雪松的那一番話後,她便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他的感情是那麼的內斂且深藏不露,他的冷漠是那麼的善意且用心良苦。他過往對周學寧冷漠相待,不是不在乎她的心情,而是不希望她泥足深陷,終至無可自拔的地步。他當然也可以順了爹娘的心意娶周學甯為妻,但因為惜她如親妹,反而不想因此委屈了她,讓她進到一場終究得不到真正的愛及幸福的婚姻裡。

  他有多用心就有多冷漠,旁人認為他太絕,卻看不見他的溫情。

  而這樣的他在昨天對她表明心意,並支持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可以相信他吧?

  小單見她若有所思,又道:「小姐,這兩三個月來,少爺對您真是不同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她抬起眼簾看著小單,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些許微難的神情。

  小單微怔,疑惑地說:「小姐,您不高興嗎?難道您對少爺已經沒心思了?」

  「不是的,我……」她脫口而出,卻又戛然而止。

  不是的。她是如此不假思索地就否定了她對他沒心思這回事。

  她有著周學甯過往關於穆雪松的記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開心的還是傷心的。因此一開始,她也覺得穆雪松就是個冷心人,可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及深談,她才明白他的心其實是熱的。

  她對他沒心思嗎?不,她的心其實常常因為他而起伏波動——儘管她非常努力地在克制著。

  若不是在如此複雜又詭異的情況下與他相遇,她會接受他的感情,也會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但如今她還未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也不知道下一步路該往哪裡走。

  苦惱之際,忽聽見外頭的熊寶發出低嗚的聲音,正當她心想有人來了的時候,房門已被推開……

  §第六章 研習醫術

  回到穆府,穆雪松便立刻往小築而去。

  一進到小築,綁在廊下的熊寶便警覺地起身看他,還發出低嗚聲。

  他目光一沉,瞥了它一眼,它便趴下。

  他沒敲門也沒出聲,伸手一推,打開了門。

  屋裡,周學寧似乎正在整理她昨日買的艾灸材料及器具,小單則在一旁侍候著。

  見他通報都沒通報一聲就闖了進來,兩人都嚇了一跳。

  「少爺?」小單囁嚅地開口。

  「我有話跟你家小姐說。」他的目光直視著周學寧,話卻是對著小單說的。

  小單是機靈的丫頭,立刻聽出他的意思。

  「是。」她答應一聲,立刻就溜出門外,並帶上了門。

  見他神情凝肅,一副要上門踢館的樣子,剛才還陷在愁思之中的尹碧樓目光一凝,提起了精神,「松哥哥這樣闖進來,有事?」

  穆雪松不拐彎抹角、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地問:「你是如何知道尹氏父女的事?又是何時知道的?」

  聞言,尹碧樓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他。

  他注視著她,眼底精光深銳。他在觀察著她眼底及臉上的變化,不給她一點說謊或敷衍的餘地及空間。

  「別想蒙我,我已經問過那個京城來的吳姓客商了。」他把話擱在前頭。

  尹碧樓心頭一顫,他知道她問了蹈武堂的事,那他現在質問她,純粹是想知道她為何知悉尹家父女的事?還是疑心她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真相未明之前,她得謹慎應對,斷不能有個差池。

  沉住氣,她平靜以對,「我無意間聽到義父義母談起尹家父女的事,一直非常好奇,昨兒聽聞那位大爺自京城來,便趁機詢問一番以解惑釋疑。」

  他濃眉一挑,「只是一時好奇?」

  「是。」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知道他在「審視」她,「聽說那個姓尹的當年是北隆號的跑街,橫刀奪愛,帶走跟義父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妹……」

  橫刀奪愛?這話一聽就是個破綻。

  若她真是無意間從他爹娘那兒聽來的,絕不會聽見這四個字從他爹口中說出。他爹從不認為尹常川橫刀奪愛,甚至悄悄地給予他們協助及祝福。

  「關於他們,你還知道什麼?」他續問,等著她破綻百出。

  「不、不多了……」既然是偷聽到的,她自然不能知道太多。他想套她話嗎?她才不上當呢!

  「所以你就向那個吳姓客商打聽他們的事?」

  「是,我就是好奇罷了。」

  「昨天你知道他們父女倆葬身火窟,雙雙身亡後,是什麼感覺?」他直視著她的眼睛。這一瞬,他在她眼底發現了深沉的悲慟,那是彷佛失親般的傷懷。

  尹家父女對她來說只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陌生人,何以她如此的感傷,甚至心痛到難以負荷,當場昏厥過去?

  「就是……難過。」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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