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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祥記的掌櫃似乎跟這男人十分熟稔,立刻招呼著,「吳大爺,一年沒見,什麼風把你從京城吹來了?」

  聽見「京城」兩字,尹碧樓耳朵不由得一豎。那個男人來自京城?他會不會剛好知道尹家的武館呢?他會不會耳聞任何關於她或是她爹的事呢?

  「小姐?」見她突然杵著不動,小單喊了她一聲。

  她回過神,隨口胡讒,「等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問掌櫃,你們在這兒等我。」說著,她立即往回走。

  見她又回來,掌櫃疑惑地說:「姑娘,還有事?」

  她搖搖頭,神情急切地望著一旁不相識的吳大爺,「大爺,您好,剛才聽說您來自京城?」

  吳大爺愣了一下,「是呀。」

  「那麼……我可以跟您打聽一戶人家嗎?」她懇切地問。

  吳大爺頷首,「姑娘請說。」

  「您知道十裡巷的蹈武堂嗎?」她問。

  吳大爺一聽,露出驚疑的表情,「姑娘為什麼問起蹈武堂的事?你是那家的……」

  從他的神情,她立刻警覺到「出事了」。她藏不住滿心的急切焦慮,「尹家是我父執輩的故人,久未聯繫,亦無音訊,聽聞吳大爺自京城來,才向您打聽。」

  聽著,吳大爺幽幽一歎,「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壞消息了。」

  「壞消息?」她驚疑地說:「難道是尹家女兒出事?」

  她如今魂穿千里落在周學寧的身軀裡,出事的必然是她了。她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尹家父女都出事了。」吳大爺道:「一場夜裡的大火,尹家父女倆都葬身火海,喪事葬儀是全隆記委託我族兄辦的,我也才會知道這件事。」

  尹家父女倆都葬身火海?她還有她爹都……死了?喔不!怎麼會?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記得這些事?

  「不……怎麼會……」她喃喃地道。

  她想到她之前讀到的那本羊皮書,人在創傷後可能會選擇性的忘記那些痛苦傷心或可怕的事情,她是因為這樣才忘了的嗎?

  「小姑娘,你沒事吧?」一旁的掌櫃跟吳大爺擔心地看著她。

  她眼裡喩著淚水,唇片微微顫抖,直直望著告知她噩耗的吳大爺,「吳大爺,這事……不假?」

  「這種事能有假嗎?」吳大爺一臉悲憫地說:「真是遺憾,你家的故人遭逢如此生死劇變,不過請放心,我族兄將他們的喪事辦得十分妥貼,也已將他們的靈位奉祀在城南的天憫寺了。」

  天憫寺是安奉她娘親靈位之所,如今她爹能與她娘在九泉相逢也是欣慰。然,剛才吳大爺提到的全隆記是?幫他們父女倆辦理後事的不是她師兄嗎?

  「吳大爺剛才提到的全隆記是……」她強忍著淚水,聲音顫抖地問。

  「是長盛大街上的一家商號,委託我族兄給尹家辦後事的就是他們的掌櫃。」他說。

  聞言,她不禁感到疑惑。她父親是異鄉人,雖在京城二十多年,但能為他們辦喪的除了街坊鄰居,就只有她師兄了。

  然而他們的街坊鄰居也都是只求三餐溫飽的尋常百姓,怕是得湊分子才有能力為他們辦喪,而她師兄畢竟出身富戶,雖是庶出,也不至於手頭拮据到無法負擔喪事。

  那麼,為何為他們辦喪的卻是他們家完全不認識的什麼全隆記呢?

  「吳大爺,這全隆記是做什麼買賣的?」

  「就是一些南北貨。」吳大爺續道:「不過我聽聞全隆記後邊的大老闆其實就是受天城的穆家。」

  她陡地一愣,「什麼……」

  這時,見她一去就停留了好一會兒的小單跟成武走了過來。

  兩人看她眼眶泛紅,喩著淚光,不禁疑惑又驚訝。

  為免他們起疑,她趕緊向吳大爺彎腰一欠,「多謝吳大爺相告,告辭。」話罷,她旋身邁出步子。

  小單跟成武互覷一眼,沒多說什麼便趕緊跟上。

  哪知,才往外走了幾步路,尹碧樓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在地……

  競馬搥丸是受天城非常重要的賽事,熱鬧的程度可比祭典,重要的程度不亞于中秋賞月,元宵賞燈。

  一剛開始,這只是一群體力無從發洩的年輕小夥子之間的遊戲,可後來玩著玩著,參加的人多了,樂趣也多了。

  漸漸地,更多人組隊加入,進而慢慢演變成一年一度的重要賽事。

  五年前,穆雪松跟徐白波等人組了一隊參賽,名為騰風,不多久,喜歡騎射的胡成庵也拉著幾個族兄弟們組了一支飆騎隊,只是胡家兄弟們享受過程並不在乎成敗,自願成為騰風隊的練習對象。

  今年因著騰風隊上有人退出,攻守位置須做調度變化,穆雪松便跟徐白波及歐陽、孫真兩名分別為攻擊及守備的隊員們約在天香樓討論。

  四人討論了半個時辰,終於有了共識,並擬定新的攻守位置及戰略。

  「對了。」孫真不知想起什麼,語帶試探地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京城來的,他在京城也熱衷騎射,還曾拜師習武,聽說我們組隊參賽,他覺得挺有興致的,改天練習時可以讓他來看看嗎?」

  「無妨。」穆雪松不以為意地說:「練習也不是什麼秘密。」

  「那好。」孫真一笑,「那我下回帶他見識見識咱們騰風隊的厲害。」

  「咦?」這時,坐在靠窗臺位置的徐白波發現底下有張熟悉的面孔。他用手肘碰了穆雪松一下,「瞧瞧,是甯妹妹。」

  穆雪松立刻轉過頭去看,可又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在意而有點懊惱。

  他旋即將頭轉了回來,故作無事地說:「這丫頭近來可野了,在家裡待不住。」

  「姑娘家是該出外走走的,說不準碰上哪家公子,彼此看對了眼……咦?」徐白波本想趁機激穆雪松一下的,可很快地,他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雪松,甯妹妹好像有點不對勁。」徐白波語氣有點緊張地說。

  聞言,穆雪松裝不了氣定神閑了,立刻轉頭去看。

  當他轉過頭的同時,見到走出祥記才十幾步路的尹碧樓已昏倒在地,身後跟著的小單、成武正沖上前去。

  他霍地站起,連椅子都踢翻了,身子一轉,他猶如一陣疾風般地沖出廂房,下了樓就往祥記的門口跑。

  徐白波尾隨在他身後下樓,竟追不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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