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地主家的奶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其實,她在掙扎了五日後走這一遭,不為別的,只因她終究不願相信和秀敏會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和秀敏平時是如何伺候照顧著傅文傑,自她回娘家後都看在眼裡,有時她甚至覺得,和秀敏不是把他當一個孩子在照顧,而是把他當一個男人。

  因為她不喜歡李丹娘,所以也不只一次在心裡想像著,若有一日,和秀敏能當上她的嫂嫂該有多好,卻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秀敏,我信你沒用啊。」傅文儀一歎。「你是不是在湯裡錯放了什麼?」

  「不可能的。」和秀敏急道,「我家十幾口人都那麼吃,從沒出過差錯。」

  「那到底是……唉。」傅文儀也很苦惱。

  「文儀小姐,少爺跟老爺子現在是什麼情形?」

  「醒了幾次,但迷迷糊糊的……」她說,「大哥年輕,大夫說他的脈象尚可,祖父就嚴重一些,但幸好他老人家病久了,胃口不好,所以吃得不算多。」

  「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吧?」

  傅文儀點頭。「但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那就好。」知道他們都能活下來,和秀敏松了一口氣。

  「秀敏,放心吧,如果你是無辜的,祖父醒來後會把你從牢裡救出來的。」傅文儀安慰道,然後卸下身上的斗篷,自牢欄間遞給了她。「天氣這麼冷,小心別病了。」她真心誠意的關懷著和秀敏,也祈盼祖父能夠快快醒來,查明真相,以還和秀敏一個清白。

  接過傅文儀的斗篷,和秀敏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醒了,醒了,大少爺醒了!」老舒在床邊興奮的喊著,「快去請大夫,告訴他我們家大少爺醒了。」

  傅文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只要稍微一動,全身骨頭就酸疼不已,他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守在床邊的老舒,啞聲問道:「老舒,我是怎麼了?」

  「大少爺,你中了毒,已經昏了好多日了。」老舒合掌對天朝拜。「感謝老天爺,感謝傅家列祖列宗。」

  傅文傑皺了皺眉頭。「我剛醒來,你別在我床邊說個沒完……慢著,你說我中毒?」

  老舒點點頭。「大少爺跟老爺子都在吃了奶娘做的湯後中毒。」

  「奶娘?」傅文傑驚疑的看著他。

  「是啊。」老舒一歎,「我真的不相信她會是下毒的人,可在老爺子吃剩的湯裡,確實驗出毒性。」

  傅文傑不發一語,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又問:「祖父可安好?」

  「大少爺放心,老爺子是脈象弱了點,但捱得過去。」

  「唔……」他沉吟著,雖面無表情,眼底卻有一抹疑惑及深沉,須臾,他又問:「奶娘呢?」

  「奶娘已經被二少爺跟二夫人送官了。」老舒回道。

  「她在牢裡?」

  「是的。」老舒說著,又是一歎,「真想不到她會下這種毒手。」

  「我也想不到……」傅文傑目光一凝,直看著老舒。「老舒,關門,我有話跟你說。」

  老舒愣了一下,點頭答應,立刻前去關上房門。

  * * *

  夜闌人靜,萬籟倶寂,銀白色的月光照在薄薄的雪地上,閃閃發亮。

  無人的深深庭院中,隱隱約約傳來一對男女說話的聲音——

  「你騙我,你說他們只會鬧鬧肚子的。」女子氣急敗壞的指責。

  「哎呀,那毒物也是別人給我的,他就那麼說,我哪裡知道會是這麼厲害的東西。」男子的語氣顯得相當無所謂。

  「他們差一點就活不成了。」

  「他們現在不活得好好的嗎?況且你的目的也達成了。」男子低聲一笑。

  「瞧,那個女人被押進大牢,再也沒人能礙著你了。」

  「話是沒錯,可是……」

  「別可是了。」男子打斷道,「現在你得到你要的,我也得到我要的,不是皆大歡喜嗎?」

  女子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現在只是除去了眼中釘,我可還沒得到呢。」

  男子無賴地道:「他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知道那個女人毒害他們爺孫兩人,你說他還會把她當寶嗎?只要你適時展現一下女人溫柔婉約的一面,他早晚是你的囊中物。」

  女子聽了,沉默了一下,才又道:「幸好他們沒事,不然你跟我都完蛋了。」

  「就算他們真有什麼事,遭殃的也是那個女人。」

  「我可不希望他們有事,難道你想?」

  「我可沒那麼喪心病狂……行了,咱們別在這兒窸窸窣窣的,要是被人撞見了可不好。」

  「嗯。」

  話落,兩人各自轉身離開,消失在回廊轉口處。

  傅文傑清醒後沒多久,傅定遠也終於恢復了意識,只不過他身體極度虛弱,就連下床都辦不到。

  當他一聽到傅文豪說和秀敏在他及傅文傑的湯裡下了毒,他震驚又難過,激動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秀敏會做這種事!」

  「祖父,由不得您不信。」傅文豪故意重重歎了口氣。「真想不到咱們傅家對她如此情深義重,她竟下此毒手。」

  「她在哪?」傅定遠問。

  「她已經被官府收押,近期就會堂審。」

  聞言,傅定遠心頭一緊。「她一個柔弱的姑娘家,怎捱得住牢獄之苦?」

  「祖父,您怎麼到現在還替她擔心?」傅文豪相當不以為然。「像她那種心狠手辣、不知感恩的女人,活該受這種罪。」

  「我不相信她會存心下毒,會不會是誤用了什麼東西?」傅定遠強撐著精神道。

  「祖父別再替她找脫罪的可能。」傅文豪憤然道,「自從大哥說要賣地後,那些佃農就私下咒駡他,還說要找機會給他一點教訓,祖父忘了,之前還有個年輕人潑了大哥一身墨嗎?依我看,也許大哥上次遭到襲擊,就是和三吉那些人所為,上次害不了大哥,這次又讓和秀敏下手。」

  「事無鐵證,還不能下定論。」傅定遠神情一凝。「何時會進行堂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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