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春野櫻 > 醜夫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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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太害怕極了,但他知道自己難逃此劫,為了父親,也怕她們真將他們父子趕出門,他不敢違逆,只好慢慢伸出顫抖不已的手。 大田萬般不忍地拉住勝太左手的小指頭,痛心又無奈的猛一咬牙,用力將小刀往上一拉。 「啊!」霎時,勝太慘叫一聲,從斷指處流出的鮮血立刻染紅了地上的落葉。 看著那一攤遭血染的枯葉,西園寺愛冷冷的、得意的笑了出來。她走上前,從他懷裡搶走簪子,轉身便扔進池塘裡。 勝太神情絕望,淚水不停在眼眶裡打轉,但一切卻只能化為無聲的悲鳴。 明治二十五年,冬。 屋外飄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西園寺家也正經歷一個難捱的寒冬。因為經商失敗又揮霍無度,西園寺家早已成了空有頭銜的華族,而在二十二歲出嫁,婚姻卻只維持不到一年的西園寺愛,更在兩年前離婚回到娘家,縱然家裡狀況大不如前,她還是不改豪奢本性。 坐在溫暖的火爐邊,她拿出剛從商行買回的幾件冬季洋裝及毛皮披肩觀賞著。 「憐!」她忽地喊著,「憐,你在哪裡?」 聽見叫喊,一名穿著工作和服、罩著一件粗綿外褂的女孩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她是跟西園寺愛相差兩歲,有著相似容貌的同父異母妹妹——西園寺憐。 一出生便連同母親及雙胞胎弟弟西園寺悠被遣返鄉下的西園寺憐,在明治十一年,也就是九歲那年,終於得以因西園寺登二郎的正室靖代夫人染上惡疾驟逝,而跟母親、弟弟一起被接回西園寺家。 然而,雖同是西園寺家的女兒,她卻從小就得服侍姊姊西園寺愛,受盡侮辱及虐待,因為父親重男輕女,只一心栽培胞弟西園寺悠,所以對於她遭到的不平等對待完全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無奈為了長年受舊疾所苦一直在別院贍養的母親,以及仰賴父親栽培的弟弟,憐只好對姊姊的打罵逆來順受,始終不敢反抗。 「愛小姐,你叫我?」雖是姊妹,但西園寺愛自小就命令憐不准喊她姊姊。 「你不知道我回來了嗎?」西園寺愛目光嚴厲地斥責,「還不快去幫我泡杯熱茶來!」 「是。」憐態度卑下地一個欠身,正要走開,西園寺登二郎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他一進門,憐就先上前接下他脫下的外套及毛呢帽子。「父親,您要喝杯熱茶嗎?」 「唔,好吧。」不同於以往的不理不睬,西園寺登二郎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一掃近日來被追討債務的陰霾。他走向正在欣賞戰利品的大女兒,隨即皺了皺眉頭。「小愛,你又去買衣服了?」 「這可是我重要的戰袍。」她理直氣壯地應聲,「要是穿得太寒酸,怎麼參加二條伯爵夫人的生日宴會?」 「你衣櫃裡明明有穿不完的衣服……」 「父親,這是投資。」她不耐地打斷父親的話,「想釣到有錢有勢的男人,就得跟其它女人爭奇鬥豔。」 女兒這種單純為了揮霍而說得冠冕堂皇的理由,西園寺登二郎已經聽多也聽膩了。要是以前,他一定會懊惱又無可奈何的掉頭走開,但今天,他卻是一臉的笑意。 「你不必再費心,因為有人來提親了。」 西園寺愛聞言一怔,「提親?誰?」 「是個最近剛在橫濱嶄露頭角,名叫伊東長政的商人。」他難掩興奮地說著,「對方派人來提親,說要娶我西園寺家的女兒,聘金十萬圓(相當於現今一億五千萬日圓)。」 「伊東長政……」西園寺愛若有所思,「難道是那個伊東長政?」 「怎麼?你已經見過他?」 「最近參加淺岡夫人的茶會時,常聽大家聊起這個人。」她臉上並沒有太多欣喜的表情,「聽說他是個從法蘭西回來的日僑,擁有兩艘蒸汽貨輪,在橫濱關內創立了一家貿易公司。」 「是嗎?原來是這麼了不起的人物……」西園寺登二郎喜孜孜地說:「想不到你已經離過婚,還有人願意付這麼多聘金娶你進門。」 「我才不要。」西園寺愛眉頭一挑,不以為然地出聲拒絕。 「為什麼?」 「父親不知道吧?據說那個伊東長政是個殘廢,好像是少了只手還是缺了什麼部位的……」她露出嫌惡的表情,「不過是個暴發戶,居然敢妄想娶我這貴族家的千金!」 「殘廢?」他既驚疑又失望,「是真的嗎?」 「淺岡夫人的茶會是個訊息流通的地方,不會有錯的。」她眉頭一擰,嘖了一聲,「憐那個丫頭是跑到蝦夷(北海道)去泡茶了嗎?」 西園寺登二郎笑意頓逝,一臉失落,「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答應這門親事了?」 「那是當然,我西園寺愛還沒淪落到這步田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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