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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話一出,滿室寂然。

  晏蒔青明顯怔住,對於她,他始終難以捉摸,她總是能以一些驚人之舉或是突發之語使他錯愕,令他無法以慣常的清冷性子應之。

  她屏息等待著他的答覆,心已經狂跳如擂鼓,一記大過一記,生怕他來個不語默認,抑或是乾脆大方的點頭承認。

  盼了許久,就是等不到他回應,她的心像秋日雕零的花瓣,緩慢下墜。

  難道他對鳳梓的忠心耿耿,真的是出於男女之情?

  「我喜歡鳳梓的單純。」良久,他淡笑而答。

  「你明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急嚷,隨即又咬了咬下唇,自覺困窘的低垂嬌容。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他明知故問。

  她提足了勇氣,微鼓著嫣紅的雙頰,直望著他黑潤的鳳眸。「我想知道你心裡有沒有我?」

  他靜望她片刻,悠然自得地低斂雙眸,白皙如玉的雙手捧起茶杯,輕啜一口香茗,須與間,熱霧朦朧了他俊朗的面容。

  她沉不住氣了,重重地拍桌起身,既然他沒意思答覆這問題,那她又何必留在這裡自取其辱?

  咬住下唇,葉淺綠轉身就走,出了偏殿,悶氣沖上腦門,致使她眼底微微濕潤。她懊悔了,方才不該一時衝動就問出口的。

  驀地,自後方罩來了一件滾毛輕裘,將她穿著單薄的身子攏覆,她怔住,別眼一睞,看見被自己埋怨腹諱的晏蒔青正從身後輕環住她。

  「春夜微涼,別再穿得這樣單薄,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眼底的濕意緩緩被頰上的暖燙蒸發,她紅著臉,怔忡仰眸與他對望,那雙深邃如夜的鳳眸像融了冰的暖春江水、蕩漾著令她整個人酥麻的溫柔。

  即便他沒有正面答覆心中是否有她,可這個溫心之舉及眼神透來的暖波,已經道盡一切。

  「嗯。」她低垂眼髓,嘴角凝笑,轉過身抱緊了他,穿越到四靈大地後就一直惶惶然的心,這一刻總算恬然沉靜了下來。

  晏蒔青擁著她,低垂的鳳眸微含笑意,然而在那邃黑眸深處,卻藏著更多難言的隱憂,只是她太沉醉於此刻的靜好,未曾察覺。

  * * *

  春祭大典上不小心鬧出的風波,暫時是有驚無險地躲過,葉淺綠不只裝傻裝出心得,這下連裝病也很在行。

  但令她頭疼不已的不是那日一時大意,在滿朝百官前露出馬腳,而是自春祭之後,關乎神女被國師以妖法蠱惑心神的謠言甚囂塵上,經過有心人的大肆散佈,甚至已經舉國皆知。

  雖然還未恢復上早朝,但是輾轉透過冰心與洛月兩人的嘴,她也知道上疏彈劫晏聶青的奏摺已經堆積如山。

  明眼人都知道,幕後主使者除了薛昆這只老奸巨滑的賊狐狸,不會有別人。

  雖然假扮鳳梓的時日不算長,可她多少也能感受到官場的險惡,只要稍有不慎,星星之火也能在轉瞬間醞釀為燎原烈焰。

  連日來心情已經夠鬱悶了,偏偏在她慢悠悠地吃著豐盛早膳時,冰心告訴她,鳳梓的表妹也就是薛晴,已經在寢殿外恭候多時。

  唉,該來的還是來了,饒是她再如何裝病閃躲,惹下的禍還是要由她自己來收拾。

  擺擺手,葉淺綠讓洛月將吃到一半的膳食都撒下,轉向等在一側的冰心,吩咐她到寢殿外領薛晴進來。

  不多時,穿著一身錦繡華裳的薛晴便進了寢殿,一如既往地行了端莊宮禮。

  想起那日在桃花林中,薛晴眼中寫滿赤裸裸的愛慕,半點也不遮掩的直瞅晏蒔青,葉淺綠的心驀地一涼,甚至還冒上了一絲恒怒。

  薛昆想要扳倒晏蒔青,老狐狸的女兒卻是一心想討政敵的歡心,這兩人不管她怎麼看,就是極度不順眼。

  就不知,晏蒔青知不知道薛晴對他的心意?如果知道了,他又是怎麼想的?

  鳳梓在他心上,真的就只是單純的君臣之情嗎?畢竟那是一段她不曾參與的過去,縱然他說過對鳳梓並無男女之情,可是見他為了鳳梓如此盡心盡力,她實在很難不起疑心。

  斂了斂心神,葉淺綠單手托肥靠在桌案邊,臉上是傻乎乎的憨笑。「笨驢晴晴,我今天不想玩騎馬打仗,你來做什麼?」

  薛晴初時還謙恭有禮,等到冰心與洛月都退下之後,面色便不見絲毫恭敬。

  葉淺綠心底雖然惱火,卻也只能假裝不懂,還是笑得天真無邪,只不過若是靠得近一些,並不難察覺她眼底的恒色。

  「傻表妹,表姊今天進宮是特意過來探望你的病情。」薛晴笑了笑,拿出一瓶不出手心大的藥瓶。「我聽爹爹說,前幾日你在春祭大典上吃了鴛鴦果就開始鬧肚疼,所以此回進宮便帶上了這瓶丹丸。」

  看著薛晴遞過來的藥瓶,葉淺綠心裡冷不防地打了個突。

  治療肚子疼的丹丸?依她看,按照薛氏父女的吞天野心,只怕藥瓶中裝的極有可能是一粒便能送人上西天的致命毒丸。

  薛晴想必也聽說了關於神女與國師有曖昧之情的傳聞,今日特地進宮覲見,根本是打著探病之名,行刺探之實。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看來這個道理古今皆通。

  「笨驢晴睛,孤的肚子早已經好了,這些藥丸還給你。」她嘻笑的將藥瓶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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