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意 > 萬能國師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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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擔心鳳梓的身體微恙?抑或是真的關心她這個代打替身的靈魂? 電光石火間,她忽然伸手拉住了轉身欲走的他,他回眸側望,似乎有些話然。 「青青,別走。」這一聲,連她自己也嚇住了。 這真的是她嗎?為什麼像是有人借著她的聲音挽留他? 凝望著那如神人般光采嘩嘩的俊顏,她不禁想,他畢竟不是真神仙,心同她一樣是肉做的,縱然再怎麼神機妙算,還是會對人產生感情,鳳梓在宮中的處境,他比誰都還要清楚。 他若當真是抱著憐憫之心輔佐鳳梓,那麼,會不會在無形之中也喜歡上了單純無邪的她? 心中積壓著萬千疑惑,葉淺綠想問,話也已經到了嘴邊,但望著他半晌,終究九還是又咽回喉嚨。 「我一個人會怕。」她指著心口處,臉色微微發白。「剛才你抱我過來的時候,心突然痛了起來,好像有千萬根刺在紮一樣,真的很痛。」 見她撫上心口,晏蒔青猛地眼神一沉,沒說話,也沒撥開她握住他於的柔荑,凝目望了她片刻,才在她身邊坐下。 他一坐定,她提在半空的心陡地放下,呼吸著來自他身上的清淡桃花香味,她頭一斜,也不顧什麼君臣之禮、男女授受不親,靠著他的肩膀便昏沉沉地睡去。 鑲滿瓔珞的華美鳳輦載著神女與國師,搖搖晃晃地朝著朝鳳宮的所在位置前進。 也在這一天,各種關於國師意圖誘拐神女,想藉此攬權弄政的謠言開始漫天傳開。 夜霧凝重,星輝湛湛,為了就近照看神女,以便她隨時召見,晏蒔青便暫時留宿在朝鳳宮的偏殿三夜。 燈影朦朧,晏蒔青坐在桌案前翻閱著一冊尋常醫書,低低垂掩的細長鳳眸不見絲毫疲意,黑如墨玉。 只是目光雖落在字裡行間,思緒卻早已飄遠,腦海裡繞轉著前幾日督導葉淺綠習字讀書的幕幕景象。 他心思紊亂,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似全成了細小的黑蚊,在眼下飛來越去,擾得他益發不安寧。 門外踅音怦響,他鳳眼輕輕一睞,看向不敲門請示便擅自入房的不速之客,本想開口斥責的聲音卻在看清來人面貌後,霎時消逸無蹤。 葉淺綠尷尬的露齒淺笑,揮揮手,又深覺不妥的縮回身後。「你、你還沒睡?」 晏蒔青心雖亂,氣卻依然沉定。「身體不適怎麼還沒歇下?」 「我睡不著,跑出來亂晃,經過偏殿的時候,正巧看見你一房裡的燈還沒熄下,就跑進來看看你在做什麼。」四下並無旁人,她說話自然也不必顧忌太多。驀地,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笑笑撫著小腹道:「別擔心,我的肚子早就不疼了。」 都是裝的,怎麼可能還會疼?不過,她可沒勇氣對他承認自己是裝病,否則依他嚴肅的性子,怕是會用冷如寒霜的嗓音將她訓斥一頓。 他順手闔起案上的書冊。「既然來了,坐一會兒再回寢殿歇息吧。」 她撓撓微紅的粉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手輕腳的坐到矮幾桌案的另一頭,與他相對而坐。 他取來氣味特殊、染著帽子花與甘菊微香的茶葉,姿態高雅、有條不紊地替她泡了一直香茗。 她接過藍柚玉瓷杯,熱氣霧白模糊了視線,低啜一口滋味甘甜的熱茶,喉間滑入暖意,心口也跟著泛暖。 氣氛寧靜,窗外的皎皎盈月隱在浮雲之後,案上的燭火略暗,兩人各自揣懷別樣心思,默不作聲地啜飲著手中的香茗。 「今天春祭大典上我失態了……對不起。」她擱下茶杯,誠心的低頭認錯。 「你的身體無礙比較重要,其餘的事無須太過費神,我自會想辦法平息。」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事?」 「近來我的腦中時常會出現奇怪的幻景……就好像……好像我真的變成了鳳梓,透過鳳梓的雙眼看見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握住杯身的大掌一僵,晏蒔青沉定的面容起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波瀾,望著她生惑的晶燦眸子,他的心隱隱抽緊。 掩下眸底的光芒,他淡淡的道:「你的靈魂暫駐在鳳梓體內,自然會看見她生前留下的記憶。」 「是嗎?」她面露狐疑,緊轍著他。「可是那些幻影很真實,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你的靈魂佔據了鳳梓的身體,兩者相衝突,本就會有些相斥,輕則出現幻影,重則是身體上會有不適。」 葉淺綠對他本就信任,聽他如此解說便未深入多想,很快釋懷了。「好吧,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又靜默了半晌,她烏亮的眸子水靈一轉,望著連坐姿都很是賞心悅目的他。 「青青,我可以再請教你別的問題嗎?」 見他鳳眼輕揚,沒有拒絕,她笑了笑,心跳不禁因他的投目凝視而紊亂了些許。 「晏蒔青……你難道從來都沒想過要自己坐上王位嗎?」 她終是隱忍不住,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而這恐怕也是朝中百官一直揣測不透的最大疑問。 比起心智末開的癡兒神女和空有野心的薛昆,晏蒔青更有資格與能力治理白鳳國,相信擁護他的臣子與百姓應該也不在少數。 倘若他真動了謀反之意,憑他的能耐,王位寶座焉有不手到擒來之理? 「王位之於我,並沒有任何實質用處。」晏蒔青的眸光清亮有一神,嗓音亦是毫無遲疑,不像是撒謊。 她心一定,深吸口氣,又問:「你喜歡鳳梓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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