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養妻過豐年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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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便風塵僕僕的趕路,沿途有聞巽盯著讓喜嬸給纂兒開小灶,伙食並不比在家裡差。 纂兒沒忘記在小作坊讓人家窯裡燒的東西還沒去拿,到了西霧縣時,讓聞巽停下,她去取貨,順便付清尾金,既然兩人往後沒什麼合作機會,她要遠行的事自然也不需要說道,只說自己病了一場,耽誤了時間,便客客氣氣的告辭了。 他們抵達晁京,流火、未央與涉水三人不好跟著去輔國公府,便自行去了他們師兄弟慣常在京城的落腳處。 相處了一段日子,自然不舍,幾個大男人輪流安慰纂兒,反正都住京裡,隨時想到都可以互相探望,見面的機會多著。 可雖說同樣住在京裡,纂兒也知道要像以前那樣和樂融融的在一塊兒是不可能了。 看著纂兒的精神不好,聞巽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給她解說了輔國公府大致的成員有哪些。 輔國公府是聞巽太爺爺那一代平夷蕩寇,立下軍功得到的爵位,到他父親雖說已經世襲三代,但那年皇上秋獵遇刺,父親救了皇上不幸身死,皇上回京後,便將父親的爵位不以降等傳給大哥,而母親本就是一品誥命夫人,建坊題褒之餘,更享貴妃品級驚儀,享一品詰命與貴妃俸祿。 輔國公府的爵位落在大哥身上,但三個叔叔未曾分家,各據院落,平常各管各的,要有大事才互通有無。 他有一姊二兄長,皆為嫡子女,大姊已嫁為人婦,兩位兄長也已成家,他是遺腹子,是家中老麼。 其它各房聞巽只說並不重要,往後要是見了再說。 「我現在說這些,只是讓你心裡有個數。」 四房同住,是個大家族,在古代若父母健在,兒子們基本上不分家,這是根深蒂固的觀念,承襲祖上餘蔭,信奉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只是這一路聽下來,巽哥哥的祖父母已經不在,親爹也過世了,父母健在這一條不成立,這些個老油條般的叔叔們應該也娶妻生子了,卻還同住一個屋簷下,這麼多的人口住在一起,往好聽的說是樹大根深,往難聽的說,這牙齒有時還會磕著嘴唇,事能少嗎? 不過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的她就是個屁孩,自己這會兒還不是要去依附人家,寄居人家屋簷下? 所以,她哪來的立場說道? 「我已經去信向母親說過,會帶一個小姑娘回去和她作伴,你見著母親,不用太惶恐,母親的人看著雖然嚴肅,其實很好相處。」 纂兒知道他是在安撫她,而且隨著越接近輔國公府,她的心七上八下提了十五個水桶,不安極了。 輔國公府彝秀堂。 萬物蕭瑟的季節,一早下了一層薄薄的雪,已經叫下人都掃乾淨了,走道的盆栽也全換上花房裡最鮮妍的,成串的柿子沉甸甸的掛在樹上,來來去去的婆子、媳婦更顯出那幾分的鄭重。 屋裡透著淡淡烏沉香的氣味,一個有著銀盤臉的老太太坐在暖炕上,手裡慢悠悠的轉著黑檀木佛珠,念了一會兒的佛,略顯心神不寧的問著身邊的廖嬤嬤,「不是說小半刻就會到,怎麼還沒見著人影?」 「已經讓腿快的小廝去前門盯著,只要一進大門,就會讓看門的婆子立即回報。」 「這宅子蓋這麼大做什麼,走個路也得半天。」 廖嬤嬤是老夫人蔣氏身邊的積年老人,哪能聽不出來她想念麼兒,自從接到書信的那天,便吩咐三爺院子裡的人把已然整理得一塵不染的院子又裡裡外外理了一遍,缺什麼、少什麼的一定要趕緊補上,還把三爺的衣服全拿出來,該曬的、該汰換的都不敢疏忽,就是不能讓三爺覺得不方便。 這也難怪,他們母子可有大半年沒見了。 蔣氏也知道即便不用她吩咐,止觀園的下人做事一點也不敢馬虎,這些年,別的院子不說,三爺看著年紀最輕,馭下卻做得最是滴水不漏。 「我說淑女,巽哥兒說要帶一個丫頭回來,是什麼意思?」淑女是廖嬤嬤的閨名,這些年來,也只有主子會這麼喊她了。 「老夫人,三爺信裡不是說那個小姑娘是微生拓留下來的孩子?老夫人記得微生拓吧,那個老跟在三爺邊的忘年友人?」說是友人,在外人看來和親衛差不多,一身武功扎實,三爺對他十分看重,總是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微生拓啊……」只要是小兒子身邊的人,她多少都有印象,因為他從不隨便把人往家裡帶,這個微生拓,她記得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巽哥兒為了找那小姑娘找到都忘記我這個老婆子了。」 「哪裡是,老夫人忘記三爺肩上可扛著整個家族的庶務,加上公中的鋪子,還有他自己的產業,就算學那孫猴子會變身,多出十雙手來,這麼多事情也忙不過來,老夫人體諒把那些個得力心腹都送給了三爺,但三爺是什麼人,凡事不過眼哪能放心?所以他有多忙,老夫人還能不知道?」 這時候只要廖嬤嬤的心稍微偏頗那麼一點點,把老夫人往歪裡帶,說兩句纂兒的不是,纂兒將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但她是個處事公正的,就事論事。 蔣氏長年沒什麼笑容的眼兒飄過一抹欣慰的光彩,果然是跟著她一輩子的人,這些年來,也虧得有她才能陪著她說說話,否則這日子讓人怎麼過呢? 正欷籲著,候在正堂外的大丫頭一臉欣喜,匆匆來稟——「老夫人,三爺回來了!」 「不是讓底下的人見到人回來就趕緊來知會一聲,我們好準備準備,怎麼人就到了?」 蔣氏略有微詞,讓廖嬤嬤扶著起身,還沒舉步,就聽見小兒子的聲音傳來—— 「兒子這不想給您驚喜,才不讓人說的。」 在屋裡伺候蔣氏的大丫頭替三爺掀了織錦簾子。 聞巽領著纂兒走了進去,他也不急著向前,在酸枝十二扇大鑲瓷嵌聯琅屏風前的炭盆拍袖去了寒氣,這才轉進正堂。 纂兒也有樣學樣,把衣衫抖了抖,搓了搓手。 他給了她嘉獎的一瞥。 年輕人可能不覺得什麼,但是家中有老人的,這道手續卻不能省,怕的是把寒氣帶給了家中的老人而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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