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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天亮後。

  大軍抵京,皇帝沒有出迎,是二皇子官扶淵出迎,冬日陰寒乾冷,不時掃來雪粒子,從城牆上看去,軍旗獵獵,長槍如林,幾杆大旗隨風飄動,鐵騎踏踏,帶著強悍之氣如同一座山滾滾而來,令人肅然。

  按照慣例,並不是所有的軍將士兵都能入城的,副將曹必將能入城遊行接受褒獎的隊列叫了出來,其他人在官扶邕眼光的示意下按兵不動。

  百姓早就等待多時,凱旋歸來是何等榮耀的事情,許多兵卒也激動得漲紅了臉,打勝仗回來,接受百姓們的歡呼,那種頭上地下飄滿鮮花帕子的榮譽感,有人還激動得哭鼻子了。

  列隊來到皇城面前,官扶邕率領的隊伍仍舊整齊,絲毫不亂,他帶著衛一、衛二一併入宮面聖,卻遭到禁衛阻攔。

  「請大將軍解下刀劍,方可入宮。」

  「皇上曾御賜本王可持刀佩劍行走皇宮。」他的聲音中已飽含歷經風霜的粗獷和馭下說一不二的威嚴。

  禁衛軍震懾了下,可是仍本著職責所在道:「請大將軍莫要為難屬下,請大將軍解下刀劍,方可入宮。」

  「要是本王堅持不卸盔甲刀槍呢??」官扶邕冷笑。

  然後,也不知道誰就這樣嚷開了,「來人,有刺客闖進皇宮!」

  蜂擁而出的禁衛軍各個拿刀持槍,將三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包圍住,劍戢刀光閃爍得人眼花,氣勢駭人。

  皇宮裡的動盪,沈皇后趁著皇帝病重,妄想取而代之,連番以清君側的名義砍了多少忠臣的人頭,即便他遠在千里都有所聞。

  原來,等著他的是這個。

  「皇后娘娘旨意,大將軍欲對皇上不利,繳械不成,竟然反抗,格殺勿論!」一個內侍高高站在臺階上,宣讀了沈皇后的懿旨。

  衛一、衛二陪著官扶邕從沙場上回來,禁衛軍嘛,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堆繡花枕頭,只是這繍花枕頭的數量還挺多的,動起手腳怕是要耗費不少時光。

  等他們殺進去,皇帝還有命在嗎?

  三人極有默契的背靠著背,刀劍出鞘……

  半晌過去,一片死寂的勤政殿裡都能聽見殺聲震天,支撐著病體,坐在龍座上的皇帝眼神迷離,和沈皇后的陰森狠戾形成了非常強烈的對比。

  然後,亂哄哄的聲音漸漸的消散,沒多久,緊閉的宮門被人打了開來,渾身浴血的官扶邕和手臂顯然帶傷的衛一、殿后的衛二相偕進來。

  勤政殿裡很熱,延年帝大病一場,身子畏寒,勤政殿四周比起以前擺上更多的炭盆。

  延年帝坐在龍案後面,沈皇后一身的國母華麗打扮,原來也挺能威懾人的,只是這炭盆數目實在太多,即使宮女不停的替她擦拭汗意,卻無濟於事。

  沈皇后實在厭煩再侍候病秧子皇帝,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

  她以為只要讓皇帝陪著她把今天的戲唱完,他就可以下臺了,可是這個官扶邕居然……這些無用的禁衛軍!

  「父皇、皇后。」一個兩個都想取他的性命,這樣的父皇和皇后,官扶邕嘴上仍是稱呼著,心中卻半點親情也沒有了。

  皇帝不置一詞,沈皇后卻聽到他連母后也不願稱呼,心裡憋著的怒火瞬間爆發。「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仗著軍功竟然在皇城大內仗劍行走,目無法紀,你的眼裡可還有你父皇,可還有我這母后?!」

  官扶邕神情冷漠如冰的看著面色枯黃憔悴又蒼白虛弱的延年帝。

  延年帝用帕子掩住喉頭的癢意,父子都沒把沈皇后的話當回事。「你真想要這把椅子?想要朕的命?」

  官扶邕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表情冷冽不變,他的聲音鏗鏘,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我不是你,我不會要你的命!」

  他不是殺父奪權的延年帝,他也不會重蹈當年的錯誤,他要的是撥亂反正而已。

  「失德之君,不可王天下,篡逆之輩,不可為天子!」衛一經年跟著官扶邕在朝堂和戰場上來去,他看得十分明白自家主子受了多少的屈辱。

  簡單的說,延年帝根本不配為奉臨的帝王。

  至於沈皇后,不過是個想藉皇帝之手將自己親生兒子扶持上位的婦人,她也只能仗著沈丞相和皇帝的勢蹦跳而已。

  「你是什麼狗東西?竟然口出狂言!」沈皇后一拍鳳椅扶手,本來沒有多少人的勤政殿突然閃出許多禁衛軍,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

  這是早就打算好了,趁他回京,假借名義將他一舉成擒,順便昭告天下,她的親生兒子才是能登大統的天子。

  官扶邕看也不屑看沈皇后一眼,他眼光如炬,鎖住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延年帝。「您以為呢?」

  「這皇位本就該是你的……」

  「本宮不許!來人,拿下這叛賊,格殺無論!」沈皇后霍然站起,她已經失去耐性,不想和這些人囉唆了,人是她早就安排好,只要就地殺了官扶邕,她的淵兒就是皇帝,她就是太后,她沈氏一門將唯我獨尊!

  勤政殿的各處湧出更多的禁衛軍和羽林軍,刀劍霍霍,隨時等著要痛飲人血。

  「還行嗎?」官扶邕只問衛一。

  「末將豁出去了!」

  「將軍放心,還有我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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